谢韫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如同挤出来那般艰涩:“所以她在那些东西上下毒,就是想让我们注意到她留下的线索?”
吴提耸耸肩:“否则,她又怎么会下那对荥阳王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的毒?只可惜你们领悟得太晚。”
谢韫不再说话,默然地垂下头。
南宫绥绥伸手一捞,把他的脑袋捞到自己的肩膀上,算是安慰。
陆明瑜继续问:“八方阵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提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只说是命师留给她的东西。”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以往的怀疑也得到了证实。
一直闷不做声的司马玄陌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云斐,却换来他云淡风轻的笑容:“荥阳王在想双星之事?”
不得不说,云斐儒雅的气度,使得众人很容易便忘记他曾经的狠毒。
司马玄陌颔首:“是。”
云斐道:“没错,我的确有帝星之命,帝释天也因此想将我培养成对付太叔殿下的棋子。”
“但命师应当告诉过你,每个人的命格虽然是注定的,但我们的一些选择会使得它产生改变。”
“如果荥阳王的相算之术练得好,必定能看出我此时已不具备帝星之相,不信的话,待云开雾散,荥阳王可观测星象确认此事。”
司马玄陌很认真地看着云斐许久,承认道:“本王相算之术不好,看不出来。”
长孙焘道:“既已达成合作,本王予你最大的信任,然而这不代表云公子曾经的所作所为得到原谅。”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一旦此事结束,我们需要把所有恩怨做个了结。”
云斐挑挑眉:“我以为太叔殿下的肚子里能撑船,没想到连舟都撑不下,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陆明瑜道:“我就喜欢他这较真的模样。”
云斐闭上了嘴巴。
因为美人喜欢他这不较真的模样。
陆明瑜又问:“关于屠苏,你知道多少?”
就目前来说,解决帝释天,救出小茜和大宝是首要任务。
但归雁城的问题不容忽视。
云斐淡声道:“他正如你们所看到的一样,只是个无助而弱小的可怜人,生死由不得自己。”
“但帝释天能让他变得疯狂,一旦他疯了,却是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说,刘孝杰不是他的对手。”
见长孙焘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不死心地问:“昔日殿下为了这天下,连有孕的妻子都能让她上战场,如今这么大的事,你竟不回去?”
长孙焘复又握紧陆明瑜的手,镇定自若地道:“今时不同往日。”
曾经,都是他在孤军奋战。
可现在,元武帝并不像嘉佑帝那般庸懦,朝堂当政的是风先生而非虞谦,他们早已准备好应对方案,就算归雁城再起战火,还有陆明邕坐镇,已经不是那个凡事都需要他的时候了。
比起那些有人挑起的担子,如今他更应该好好履行身为丈夫与父亲职责。
云斐自讨没趣,起身拍抖了抖袍子:“我的属下熟悉路线,我们会避开所有危险的区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出云,时辰不早了,诸位早些休息。”
司马玄陌欲言又止。
云斐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我们并未对你那些没脑子的同伴如何,他们只是迷路了,按照他们的航线来看,很可能会到大秦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蓝灵灵睁大眼睛:“当真有蓬莱仙岛?去到那里会成为神仙吗?”
云斐解释道:“哪有什么蓬莱仙岛?出过海的人都知道,海之极东有列国,类秦。”
说完,云斐正要离去。
瑶娘终是忍不住,问道:“云公子,您曾蛰伏于那二人身边,请问出云如何了……”
云斐垂下眼睑,沉默许久才道:“国之不国,人不是人,命不是命,一片混乱。”
瑶娘后退一步,脸色蓦地苍白下去:“那我的家人……”
“抱歉,我不清楚。”云斐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谢韫与瑶娘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或许每个国家的风土人情都有所不同,但人类在战争中所受的苦难,是不分国界的。
出云正在遭遇着什么,他们大概能想象得到。
更不用说在战场上几经生死的陆明瑜夫妇。
顾念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是那样的纯真:“娘亲别担心,父亲说人很坚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很快能从苦难中走出来,相信一切已经没有那么糟糕了。”
瑶娘含泪摸了摸顾念的脑袋。
外面风雨依旧肆/虐,只是这大艘船的在汹/涌的波/涛中依旧很稳,只是不时一阵巨浪打来时,船身会晃一晃。
既然航行的事有云斐的人操心,众人也不与他客气,很快就回到屋里养精蓄锐。
与此同时,归雁城,抚远大将军府。
刘孝杰刚走进书房,却见案前立着一人。
他连忙抽出佩剑,指着那人的背影低喝:“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夜闯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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