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哀家不同意!”太后坚决地说,“昭华一门心思地扑在王妃身上,哀家怎能往他身边塞女人?再者,王妃刚刚小产,这样做,他会恨哀家的。”
“太后,”靖心劝道,“男人都有三妻四妾,殿下贵为亲王,身边只有王妃一人实在不像话,王妃此次小产伤了身子,以后想再怀孕恐怕有些难,就算不为了别的,也要为了殿下的子嗣着想。”
“靖心,这几日你可见了什么人?”太后侧头看向靖心,唇角似笑非笑,目光骤然凌厉,划过让人无所遁形的冷芒,“你跟了哀家一辈子,哀家最讨厌不忠心的狗,这点事不用哀家提醒吧?”
靖心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去,但她既不认错也不解释,只是跪着,瑟瑟发抖。
“母后,”嘉佑帝着一身裹着红边的玄色长袍,头戴龙冠,看起来尊贵而冰冷,威严而无情,“这个决定是朕做的,不过朕担心母后一时无法接受,这才叫靖心姑姑帮忙劝说,但显然,结果并非如朕所想。”
“皇帝,”太后坐了起来,认真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竟生出些许陌生之感,“谁给你的权力,私自做这种决定?”
嘉佑帝也不恼,笑容依旧恭顺,但声音没了温度,他以指指天:“母后,朕是九五之尊,受命于天,自然是上天给朕的权力,且朕的决定便是天命。”
太后眉头皱了起来,登时怒斥:“皇帝!昭华是你的亲弟弟,他已断了即位的可能,这十数年来,你的帝位稳如泰山,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嘉佑帝挪了挪身子,面带笑意:“母后,朕记得那药好像可以让人终身不孕,但淇王妃还是有了,您说是淇王妃爬了墙,还是昭华的毒解了呢?想要江山永固,地位岿然,就要扫清一切障碍,不管是明面上的敌人,还是潜在的威胁,为了大秦江山,朕宁杀错不放过!”
“皇帝,你疯了?!”太后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向来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儿子,震惊,难过,还有一丝不解。
嘉佑帝笑了笑:“一登六宝,六亲情绝,哪个千古一帝,不是从尸山血海蹚过来的?哪个帝王的龙椅之下没有累累白骨?母后,妇人之仁成不了大器。”
太后摇了摇头,伤心地看着嘉佑帝:“既然想赢过昭华,你何不光明正大地来,若是你功盖五帝,德比三皇,昭华与你便是云泥之别,但你贵为天子,为何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母后,这叫帝王之术,”太后的反应越是激烈,嘉佑帝越是开心,他因为笑,脸部变得扭曲而狰狞,“朕是君,是天子,朕的行为没有对错之分,而昭华他是臣,朕要他生他就得苟且偷生,朕要他死,他必四尸骨无存!”
太后心痛不已,她泪流满面,悲痛欲绝:“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嘉佑帝冷笑:“母后,这要问您和父皇是怎么教的了!朕有哪点不好,从小到大对你们体贴孝顺,从来未让你们操过心,但为什么朕做什么都不对,朕做什么都不好?!这十数年来,您无论是病,是伤,是悲,是喜,明明陪在您身边尽儿子之责的人是朕,为何您就是不高兴?朕像狗一样在您面前摇尾乞怜,还不如您另外一个好儿子给您一个好脸色!就连淇王妃遇刺一事,您都帮着他来害朕的皇后!母后,既然您觉得朕这个儿子不顺眼,那也不必再和朕扮母慈子孝那一套!但朕唯此一句话,您若真为昭华好,那就少说朕几句,免得朕一气之下控制不住自己,不顾面子体统,直接要了昭华的命!”
嘉佑帝说完,大笑了几声,整了整衣襟,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太后缓缓起身,便听到嘉佑帝变相禁足自己的消息,她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力竭般软倒下去,被靖心眼疾手快地接住:“太后,奴婢的侄儿在麒麟卫手里,奴婢不得不……”
太后呆怔了一会儿,她猛然抓住靖心的手,握紧:“靖心,发生了什么事,皇帝怎么忽然……忽然不克制自己了。”
靖心眼眶红红地道:“太后,定北侯最近经常出入承明殿,或许定北侯已经效忠了陛下,加上麒麟卫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干,如今已令百官闻风丧胆,陛下手里握着这两把剑,不怪他忽然性情大变。”
“他这哪是性情大变,他天生就是这样!”太后跪坐在地上,伤心欲绝,“不是哀家和先皇不疼他,对他严格也是怕他走上歪路,他自小凡事都要强,可偏偏有野心却没能力,他那缺失的部分,倒是让狠心绝情给填补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都是哀家前世造的孽,生了这么个讨债的儿子!”
靖心小声劝道:“太后,事已至此,您只有保重身体,才能为淇王殿下留下保障。”
太后深吸了几口气,把在眼中打转的泪逼回眼眶,就着靖心的手站了起来,慢腾腾地回了贵妃椅上坐好,这才问道:“陛下想将哪家的女儿许给昭华?他既然逼你来做说客,那必然告诉你是哪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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