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情意绵绵(1 / 1)

秦川秦百户的发妻死于产褥热,拿咋们现代医学话术来说就是死于产褥感染,要说起来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彼时,它女儿不过刚出生半个月,秦川心中悲痛,很是思念妻子,便给女儿取名秦幼娘。

此时,女儿已经四岁。

俗话说没娘的孩子它像根草,但秦幼娘倒还算幸运,自她娘亲过世后,她便由小姨张杏儿一手带大,也就是秦川妻子的妹妹。

这不,瓜田李下,孤男寡女的就奈不住寂寞。秦川借醉酒就把这小姨子给就地正法了,也算是亲上加亲。

醉酒不醉酒的也说不清楚,但反正秦川是混官场的,酒量想来也是不会太差。

听说那日他只酌了半杯毛台酒就抱着张杏儿喊妻子,媳妇,萍儿(他老婆叫张萍儿)的哇哇乱叫。

张杏儿也是被这姐夫的深情所打动,抱着他就安慰,说姐姐在天有灵一定会被姐夫的一往情深所感动,这张萍儿感没感动已经无法去证实,但张杏儿却是被感动了。

感动触发情感爆发,情感爆发触及内分泌急速增长,故而刺激器官…这一搂二抱的就把事情给办了。

娶了姐姐又娶妹妹这种事说起来倒也不算什么新鲜事。更何况秦川的妻子早已亡故四年,他的‘高风亮节’,‘守身如玉’在白帝城的官场也是小有名气的。

既然事情都已经办了,那就请媒人上门提亲吧!

这是少不了的环节。

岳父和岳母一听这事也很高兴,毕竟秦川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虽大了个十一二岁,但都知道秦川这人的秉性。二老还一直担心秦川续弦后怕外孙女被后娘给轻视,这下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

自从这秦川娶了张杏儿后,也是容光焕发,家里连着一个月换了三张床。但所为上帝给你开了一扇窗,那肯定会把门给堵死。

秦川官场失意了。

这得先要从他的身份说起。

秦川身为百户,若是放在西凉,北燕或者南越这几个大国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大官,顶天也就是个六品。

但在白帝城嘛,就有说法咯!

毕竟这里乱了这么多年,壮丁也打的差不多了,最大的土匪头子黄鹤楼由一开始的两万人打到现在只剩下七八千人,这千户就已经算是最大的了。

所以,百户也算得上是军中的三四把手,虽职位不高,但有实权啊!

秦川的上任老板,也就是黄鹤楼前面一个坐金殿的,在登基之日暴毙之后,秦川本打算交出兵权,靠着这些年积攒的一些银子去做点生意。

但黄鹤楼不肯啊,他刚打来的天下就差拉人壮大,一听说降军有个百户叫秦川的交出兵权想换取自由,便赶忙找到他,拉着他的手说你能带兵打仗,又懂行政管理,去经商不是埋没人才吗?老哥我现在正缺人了,所以啊,秦老哥啊,你就别想跑了,留下来咋两兄弟一起干革命。

要知道,那时候的商人地位可不比现在,是排在末尾的。

黄鹤楼见到秦川有些犹豫,便说只要你来,还带领原来的部下,我赏一栋豪宅给你,还充实你的兵力,让你做个千户。

那时,秦川的手下可是有大好几百人,拨一些兵进去当个千户倒也没什么问题。

受不住诱惑的秦川就点头答应了,跪在黄鹤楼跟前宣布誓死效忠主公。

但秦川还是嫩了点,被黄鹤楼给忽悠了。

他几次去讨自己这个千户的职位和对方承若要拨给自己的士兵,但黄鹤楼每次都以招不到人为幌子,打发他走了。

起初,秦川也真的是以为白帝城久经战乱,壮丁跟不上,但哪想在黄鹤楼登基之后不到一月的某日朝会上,这黄鹤楼突然就宣布封诸葛刚猛为万户。(万户手底的将士不会低于七千人,统领千户。)

秦川一听心里直骂娘。

不是说凑个千户都难吗?怎么还搞出个万户来了?

但一想人家诸葛刚猛是跟着黄鹤楼一起风风雨雨,拿刀一路砍过来的铁哥们,也就慢慢释怀了。

可想不到之后黄鹤楼又封了两个千户,却唯独没有他的名字,反而还抽调他手下不少士兵。最恶心的是抽了青壮年,给了他老弱残兵到他手底下,算是变相的分散他的兵力。

这不过一年时间,他手下本有七百多人,如今已经不到一半,其中还有不少跑起来都费劲的老兵。

秦川心里明白,这黄鹤楼是要他娘的温水煮青蛙啊!

他开始担心要不了多久对方会随便找个理由把自己给咔嚓了。

他开始变得有些焦急,以至于到了晚上交作业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弄得张杏儿每晚都埋怨他是不是出去鬼混了?说这才跟你多久,就厌了?

秦川百般解释,但奈何这张杏儿使出了杀手锏——撒娇,硬是搞的他只好施展独门绝学一阳指。

而之前他之所以将大炮的事情隐秘不说,也是想若有机会立一个大功,看能不能改变一下现状,再不济,老子弄到大炮的工艺就换个老板,手里有这个东西还怕别人会亏待我?

话说这日他正在演武场看士兵操练。

突有下属来报,说外面来了个城防营的弟兄,有急事找他。

秦川一点头,边往外走边寻思自己在城防营没什么交情啊,怎么会有人找我了?

等他来到门口,便见一精神小伙身着城防营的绿色军服在那来回踱步。

秦川走了过去,“你找我?”

那精神小伙一见秦川,忙浑身立正,拱手行礼,“卑职曹雄参见百户大人。”

“你我相识?”

曹雄摇摇头,从腰带里拿出游袅袅交给他的字条递到了秦川的手上。

后者疑惑,接过来一瞧,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微微一笑,问道:“你是何人的兵?”

“卑职是降兵,原来跟着沙通天的。招降后被安排到城防营了。”

“本地人?”

曹雄点点头。

秦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以后就是自己人。”他说着从腰里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对方,继续道:“我从不亏待自己人,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曹雄连忙谢恩,但别看他年纪小,也是鬼精鬼精,知道这些大人们嘴里的话十句有九句是骗鬼的,心想我给你送来这么大一个功劳,几两银子就打发了?他见到秦川正欲离去,忙道:“百户大人,卑职想…”

秦川眉头一挑,“你说。”

“卑职想讨个一官半职,不知百户大人…”曹雄说着,将头低了下来。

秦川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好!这纸条上的内容你已经看过了吧?”

曹雄点点头。

“那你现在就去清水河湾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我入夜后会带兵过来,事成了,少不了你的那一份功劳。”

曹雄大喜,单膝一跪,拜谢离去。

秦川回到营帐,将纸条烧掉之后,便坐在那沉思起来。

片晌,他让自己的亲信集合一百人,要全副武装,并着重交代是从头到尾都跟着自己的。

“大人,诸葛大人颁发了新政,说集合超过一百士兵的行动都要上报。”

秦川眉头一皱,朝着桌上猛的拍去,“报报报,报他娘个蛋…”

但气归气,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等过了几息,“那就集合九十九个人。”

亲信一愣,也只好无奈的拱手道:“是!”

等到黄昏之时,秦川怕引起注意,便让士兵分成两拨,一拨从从西面绕道南门外,一拨直奔南门外,于城外集合。

等他们来到清水湾时,刚刚太阳落山,在曹雄的指引下,百来号人躲进了齐人身的荒野里,望着前方不远处的眼清水河湾。

“大人,拉货的车队还没回来。”

“那就等他们来了一网打尽。”

清水湾河面宽达数十丈,此地河水急转向南,形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之后,河面逐渐便窄。

破旧的官道沿着河水一直向南,但路基要高出河面丈许有余。

秦川从荒草里远远的见到河面上停靠着两条不大也不小的货船,上面摆着一口口正方形的木箱子,长高约莫都在三四尺左右。

而在船上有人清点着货物,陆地上也有两人站在那闲聊着。

秦川知道,他们还在等下一批货物送来,现在还不是时机。

亲信问道:“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秦川便将其中详情说了出来,末了又道:“等着吧!让全军戒严,伏地卧倒。胆敢暴露者,军法伺候。”

“真的要走?”

“嗯!”

“不走行不行?”

“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哦!”

两人沉默的在夕阳下慢慢前行。

游萧萧双手披在身后,望着远处平安镇下班归家的人们。

宋弃疾随手摘了朵野花,突道:“这朵花很漂亮,我替你戴上。”

游萧萧一愣,脸上微微一红,转过身对着他,将头慢慢低下。

那是一朵野菊花,黄色的,有十六片花瓣。

他缓缓将菊花插入到游萧萧的左侧发髻里。

“真美!”

“谢谢…”

“你妹妹的事我感到很难过,如果她哪天想通了就通知我,我随时让花胶过去替她医治脸上的伤。”

“嗯!”

“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其实也没什么啦!”

“那你特意跑过来是为了什么?”

游萧萧一下愣住了,性感丰厚的嘴唇慢慢嘟了起来,显得有些委屈。

“就是想着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跟你们道道别。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听说江南风景好,才子也多,你年纪也不小了,兴许在那边能找到个好的归宿。”

游萧萧诧异的转过头看着对方,眸子里似有泪光闪烁。

“怎么了?”

“没什么,你该剃剃胡子了!”

游萧萧走到一块石头旁,坐了下来,看向宋弃疾道:“陪我坐回吧!我累了。”

两人隔着一个身位坐下。

“不知是要不要离开这里,我发现今天的夕阳格外的美。”

宋弃疾眯眼瞧了一眼天边的晚霞,“每天都差不多的。”

“你相不相信缘分?”

“信啊!”

“那你觉得什么是缘分?”

宋弃疾歪着头沉思道:“就像蜜蜂遇到花,狗熊遇到蜂窝,舌头遇到嘴巴…”

“我遇到你。”游萧萧突道。

宋弃疾哈哈一笑,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说起来,你我还真是有缘啊。”

“是啊!若不是你,我可能都已经不在了。”

“要不是你,我的胡椒也卖不出去。”

“你有那么好的货,随便找一家都能卖掉的,是你帮我走出了困境。就像你说的那样,人生其实没什么有感同身受,但我能给你活下去的机会。”游萧萧语气变得苍凉起来,“可即便是第二次而活,我依然也没能活成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哦?为什么这么说?”

“或许是我游家没有男丁的原因,从我懂事起,父亲便开始教我生意上的事情,强加给我很多责任和使命,我也学会去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喜欢不喜欢做的事。其实,装成另一种人是很累的一种活…

后来,父母死后,我本以为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但却发现那一双双望着我的眼神,我知道,我的责任更重了。我每天都很努力,从不敢松懈。但看着商行一天天的衰败,我却无能为力。

其实,你出现的那晚,我还考虑过要不要就服输。为了商行,为了那些依附商人的工人…”

游萧萧说着,浅笑了几声。

宋弃疾知道她还没讲完,也不插话,等着她继续。

“在你送来我能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后,我对自己说过,要为自己而活,去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那种人,我试图做出改变,可却依然还是老样子。”

“那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就是那种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的生活。”

宋弃疾一脸惊讶,“这很难吗?”

游萧萧定定的看着他,“对于我来说的确很难。”

“那你就去做啊!”

游萧萧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把身子往宋弃疾那边靠近了一些,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决定向我喜欢的人表白。”

宋弃疾微微一笑,“是啊,都要走了,不说就没机会了!但从来没听说你有喜欢的人啊?他是谁啊?”

“你呢!”

宋弃疾愣住了,“我有女朋友了…”

游萧萧神色微微一变,赶忙纠正道:“我是说,你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宋弃疾苦着脸,“我还以为我有女朋友了呢!”

两人尴尬一笑,各自望向天空的一边。

脚步声从后面响起。

二人回过头,便见花胶正朝这边走来。

“都装好了。”

游萧萧滑下石头,深吸一口气道:“那我也该走了!”

“我送送你吧!”

游萧萧突揽住花胶的胳膊,二人朝前急走几步,附耳低语,还不时回头瞄一眼宋弃疾。

搞的他一头雾水,不知二人在说什么。

来到工房门口,李雷已经将一切准备好,就等游萧萧。

“可以出发了,大小姐。”

游萧萧跳上马车,朝着众人挥一挥手,而后看向宋弃疾,性感的嘴唇微微一笑,挂满了温柔,温润的圆脸有种异样的风情,湿润的桃花眼在此刻格外诱人。

“再见了,诸位。再见了,帮主。”

“一路顺风啊!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我们。”

宋弃疾走到马车后,“若在那边过得不好,记得随时回来,我这里会永远给你留着一个房间。”

坐在马车里面的游袅袅有些厌恶的哼了一声。

宋弃疾尴尬的替她们放下车帘,突被游萧萧一把扯住了衣领,将他半个身子给拉了进去。

“我会去努力的。”游萧萧附耳道。

而后,双唇吻了上去。

一旁的游袅袅将头别到一边。

唇分,马车缓缓离去。

过了好半晌,宋弃疾舔了舔嘴唇,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与丝滑在唇齿间飘荡。

花胶走过来问道:“你们说什么?搞的那么神神秘秘。”

宋弃疾连连摇头,“哦,没什么,她跟我说记得多喝热水,多吃饭,少抽烟…”

花胶疑惑的“嗯”了一声,“你嘴唇为什么是湿的?”

“有吗?可能天气干燥,我自己舔的吧!”宋弃疾盯着对方又问道:“干嘛?你嘴唇也干啊?想湿润一下?”

花胶抬手一巴掌朝他脑门拍去,“一天到晚就知道贫嘴!”

“叮叮叮…”

晚饭的铃声响起,众人缓缓朝厨房走去。

宋弃疾站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去。

花胶等到人都走完了,这才伸手一把拧住宋弃疾的耳朵,“你想骗姑奶奶我?你不知道我的能力了?快说,是谁先动嘴的?”

宋弃疾心道卧槽,露馅了,连连求饶。

花胶像是一定要问个究竟,死死不肯松手。

“你再不松手,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你敢!我连红豆都骗了…会被那小骚蹄子抢去?快说,是不是你先动的嘴?”

宋弃疾顺着她手的力道将头靠过去,减轻耳朵上的力量,而后伸出一脚卡主花胶的后路,单手用力推她的肩膀。

这一下猝不及防,花胶向后一退,被对方的腿给绊倒。

宋弃疾顺势抱住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

那浓浓的情意似要融化世上的一切坚硬。

花胶胸口上下起伏,眼神迷离。

“哦,这该死的夕阳!你可真美。”

“帮主…吻我!”

“啵啵啵…叽叽叽叽…”

“让我喘口气…”

“再来…”

“啵啵啵…”

天色已经一片大黑。

清水河湾处有点点灯火闪烁。

“手脚都麻利点。”豹子头催促员工快点将武器搬运到船上。

李雷提着游萧萧二人的行礼,“上来吧!等到了海边转到大船上就会有专门的卧室了。”

游萧萧点点头,伸手去牵游袅袅的手。

后者自顾自的朝船的中央走去。

眼看着只有几箱便可搬运完,突城内的方向升起一朵耀眼的红色光芒,照亮了半个天空。

豹子头眉头一皱,喝道:“不好。快,解开绳子,快走!”

李雷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听到前方野草里传出无声的声响。

转眼,许多拿着火把的士兵将清水河的一侧全部包围住。

“抵抗者死!”

有人在河畔大声喊道。

豹子头脸色变得铁青,看着对面急奔过来的一二十人以及那草丛无数瞄准自己的箭矢,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竟被官兵包围了这里。

游萧萧望着那举着火把的士兵也是眉头皱在了一起。

豹子头见士兵朝这边赶来,急忙吩咐下属,“不想死就赶快开船。”

这几个船夫也是长期混黑市生意的,也都知道目前所做之事是见不得光的,若俯首就擒,加上之前的犯罪记录,那就只有被宰杀的份了,这对岸离这里少说也有五十步,开船走还有一线生机。

领头的船夫二话不说,“弟兄们,拼了!”他拿起船桨就把船撑离岸边,另几人急忙划桨。

“雷子,快走!骑马去平安镇,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宋帮主。”游萧萧对着站在岸边的李雷喊道。

“放箭!”

“咻咻咻…”

无数的火箭朝着两艘货船射去。

豹子头持刀傲立船头,劈开射来的箭矢。

李雷飞身跳上岸边,躲到马车后,从马车上解开一匹马儿得套索,跨上马背后,借着点点星光一路急马崔驰南行。

其他车夫也是有样学样,纷纷解下马儿,逃离现场。

秦川暗道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会拼死逃跑,喊着:“射船夫,船夫…”

可这星月之下,又隔这么远,想要射中船夫又是谈何容易。

随着两艘船越来越远,箭矢已经无法射中,百来人也全部中止了射箭。

秦川站在岸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和已经模糊的两艘船影,突道:“通知水师,到入海口拦截,回城。”

游袅袅在心底骂了对方两声废物,竟然两次都不能成功。

她正气的手指发抖,突听得身旁‘咚’的一声,她吓了一大跳。

可当她转过头时,便见到姐姐已经倒在了一个木箱子上。

腹部鲜红一片。

“姐…”

豹子头听到异响,急忙跑过来,定睛一瞧,见是射中腹部,“不好!快拿金创药来!”

“姐…姐…”游袅袅推耸着游萧萧,泪水如融化的蜡烛一般滴落下来,滑过她狰狞的面部。

游萧萧艰难的睁开眼,望着游袅袅,气若游丝,“好好…活着!”

话音一落,便已香消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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