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的午后，白色的阳光经过校门口那一排挺拔葱郁的银杏枝叶侵染过后，将门口墙上镶嵌着的硕大的“合江市第二中学”七个鎏金大字，照得分外金碧辉煌。

刘进刚从副驾驶座位下车，后座下来的孙旭龙就为他撑起了伞。

刘进将手机镜头对准了学校的大门口，一边向学校内走去，一边介绍道：“老铁们，这地方就是主播以前上学的地方。我不吹牛，当初我在合江二中上学的时候，那可是风云传说人物，啥民国气质学者，全二中少女的梦中情人，二中最强情感大师，二中校服指定模特之类的。哎，我都数不过来了！”

孙旭龙忍不住插话了：“你不是上学期间，不是给三班的那个胖妞送了一周早饭，都没有追到手么？”

刘进脸颊抽搐，大声辩驳：“你别瞎扯，我根本不是在追胡晓琳，我那明明是在关心三班班花叶君欣，为什么不吃早饭的事。你再胡说，我可要告你诽谤啊！”

孙旭龙又恍然大悟：“哦，叶君欣啊！所以叶君欣去医院，才找的你当护工么？话说护工的工资高么？”

直播间弹幕一阵翻涌：

“666，追女神的同时，顺便解决了工作问题。”

“主播老工具人了！”

这个时候，孙旭龙爷爷骑着三轮摩托车，反而才缓缓到来，正准备招呼刘进。

门口的保卫室里，一个穿着保安服的门卫大爷拎着个瓶子，小跑出来，对着孙旭龙爷爷摆手，大声叫道：“去去去，别在学校门口卖东西，这里不让摆摊。”

刘进立刻走上前，对着门卫笑道：“大爷，我和我身边的这两个，都是咱们刚高三毕业的学生。你看他这大高个有印象吧？篮球队的，那边那个就是他爷爷。”

门卫大爷斜着眼睛瞧了一眼孙旭龙，缓了一下道：“有印象。”

接着继续摆手：“但我管你们什么人？谁都不能在学校门口摆摊！”

刘进笑道：“我还没说完，我们不是来这里摆摊的。我们不是高三刚毕业么？准备来回馈一下学校。”

门卫大爷有些疑惑了：“啥意思？我没听懂，你不是来摆摊，那是来干啥的？回馈啥？”

刘进指着后面的三轮摩托车：“我们买了很多的外卖，准备给母校有困难的学生，补充补充营养。”

门卫大爷：“嗨，你说回馈，我还以为你们要捐个教学楼呢。”

刘进一时语噎，辩解道：“现在还不行，但我现在的直播就有很多人看，早晚有一天也能捐一栋楼的。”

门卫大爷一惊：“啥直播？你还是个电视台记者？高三就能进去了？”

刘进将手机屏幕给门卫大爷看，指着上面的人气值道：“大爷，您看这是手机上的户外直播，现在我这人气值这四百多万，就算再缩水也得有个40万多人看我直播呢。”

大爷看着手机屏幕上快速滚动的弹幕，愣住了。

“假的！都是假的，这个直播间一个人都没有！”

“对，假的，我们都是主播买的机器人！”

“你们可能不是人，但主播是真的狗！”

门卫大爷扭过头，有些结巴地说到：“四…四…四十多万人？就看你直播呢？真的假的？”

刘进颇为得意道：“真的，大爷您能让我们进来了吧，话说我们这捐东西该通知哪个学校领导？”

门卫大爷没有和刘进说话，立刻将裤兜里的大号老年机掏出来，拨打了一个号码：“喂，小王啊，你现在在哪？”

老年机的声音非常大，就刘进隔着两个身位都能听到电话那头的讲话：“老师，我现在在办公室，你有什么事么？”

门卫大爷瞥了一眼刘进，大声说道：“我们学校出了个大明星了，现在都直播到学校门口了。说是要回馈母校，给困难学生补充营养。收看他直播的人数，都有40多万人了，都快接近合江的常住人口了。”

电话那头大惊：“真的假的？我们学校有出啥明星么？而且我没有接受到啥通知啊？来的是哪个台的？等会，是已经到学校门口了么？我先在职工内部群里面交代一下，老师你先拖住他们一下，我马上就来。”

然后电话就挂了，门卫大爷看着挂断的电话，骂骂咧咧：“小王这个急性子，我还没说不是电视台，是手机直播呢。”

刘进有些好奇地问道：“大爷，那个是校长么？他怎么喊你老师？”

门卫大爷挺直了腰杆道：“对，小王就是现在的校长，他为什么喊我老师？因为在他就是我教出来的。在我退休后，他就接过我的职位，当起了校长。”

刘进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大爷，居然是前任老校长，在这上学的三年，刘进就以为是这门卫大爷，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门卫大爷说着，走到三轮摩托车前，随手提起几袋外卖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道：“你这咋都还不是一家的东西？而且价格差得也这么大？”

刘进有些疑问道：“啊？这又有什么问题？”

门卫大爷摇摇头说道：“你学都白上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都没学过？就算你是给有困难的学生带吃的，也要记得给一样的东西，不然他们心理上是不会舒服的。就算是吃白食，但是凭什么别人吃的要好一些，我吃的就差不少？”

门卫大爷盯着刘进：“还有，你想过一个问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十二点五十了，所有的学生基本都吃过饭了。你要送给谁啊？”

刘进汗然，讪讪道：“我那个时候也没想这么多。”

正说着，校园内一大帮教师乌泱泱地朝着这里走了过来，最前面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且发际线感人的中年男人。

这个中年男人对着门卫大爷招呼道：“老师，电视台的人在哪？”

刘进有些咋舌，旁边的孙旭龙和冯大海，看到后面的教师队伍里还有教过自己的老师时，像是鹌鹑似的在旁边一动不动，装作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门卫大爷有些暴脾气地冲上去大吼：“你都多大人了？还毛毛躁躁的！我说了是电视台么？手机直播懂么！”

秃顶王校长走到跟前，逐渐没有了笑容：“手机直播？”

身后的教师队伍里面，更是传来了一阵议论声。

门卫大爷指着刘进的手机说到：“这个小家伙，现在就在手机直播。有四十多万人看呢！”

王校长原本以为只是个寂寂无名的小主播，大失所望。但猛然听到居然有四十多万人，又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立刻快步走上来，瞄了一眼刘进手机直播页面上的人气值，大吃一惊，这个数字不是四百多万么？合着还少说了一位数！

王校长看着面前的刘进，再次笑容满面：“同学，你也是我们学校的？是哪年毕业的？年轻有为啊！”

鲨鱼公司那头，程序员小杨隐约间感觉好像不太对，一个户外直播的剧本，能安排这么多演员么？而且这里好像是真的学校啊！

现在的小杨同志心里开始有点慌了，他怕这个能够影响到自己前途的直播会失去控制。

紧接着，程序员小杨用手扶了扶，鼻子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冷静分析道：“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十分自然，但他们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巧合实在太多了。”

“这个门卫老头刚好是前校长，还刚好有现在校长的手机号码，现任校长又恰好是个急性子。所以，巧合太多，反而证实了，目前都还是他们的直播剧本！”

分析完刘进直播间“剧本的逻辑漏洞”后，又安下心了，感慨道：“哎！他们居然玩得这么大，看来是一开始就冲着一炮成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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