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上的快车道没有林小建想象的那样颠簸，以前他以为大老板都是很忙的，日理万机，根本没有空闲时间。现在发现不然——也有可能是他还不够大的原因。

他感觉大生意跟小生意就好像高速公路对比省道，开的快反而事故更少，开上几次就轻车熟路。

说到车，兜里现在有钱了不花很难受，要不是超哥能免费蹭厂里的小货车开，还不用自己加油，他都打算去买辆神车五菱宏光了。

“今天，是北山集市正式开业的日子！”

又过了几天，北山镇把老采石场那片区域整理好了，动作很快。无论卫生还是产权，都不需要摊主们揪心，卫生所派了专门的环卫工人负责，搬进去就能营业。这个效率连不太了解体制的林小建都觉得很快了，更不用说向来散漫惯了的王队长他们。

望着正被一群摊主围在中间空地上的卢镇长，王队长有点摸不清他的想法。既然花了这么大心思，那开幕式就该搞的隆重点嘛，好歹是镇领导，没有气球，没有舞台，没有摄像，搞的跟在集市上卖艺似的，就拿个话筒随便说几句就完了，显得太不正式。

他知道卢镇长是真心重视这个北山夜市的，老采石场这块地搁置这么久，就是因为产权问题剪不断理还乱。都是卢镇长亲自出面一家家谈下来的，光在小食堂里就摆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让大家答应借用一年，这样努力，却不让这些占便宜的摊主知道，连他这个老油条心里都生出几分不值的情绪。

每个人的位置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不同。以卢镇长看来，区区摊主的感激对他并无多大帮助，若是北山夜市成了，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但要是不成，你大张旗鼓的动作，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还是低调做事吧。

林小建跟一群北山夜市的摊主们挤在人堆里，今天小小的采石场里人潮涌动，除了他们这批人外，还有两个周边集市上的摊主来到此地，大大小小足有一百多号人，再加上看热闹的村民，反倒比一般的开幕活动都隆重许多。

卢镇长确实如他自己所说“只是简单讲几句”，几分钟后便让小李把话筒收了起来，把北山集市还给了期待已久的摊贩们。

林小建难得这么早出门，便随着人群在北山集市上转了几圈。他此前很少参加这类活动，盖因集市上大部分东西是价廉物次，想买质量好的菜还是得去菜市场。对依赖集市商品的老年人来说，有鱼吃就不错了，谁管这鱼是大是小，新鲜程度多少，多的是午后专门来买尾货的捡便宜人。

不过热闹之余，人群中也能听到许多杂音：

“这领导真闲，摆个摊那都要我们跑这么远。”

“这么多卖菜的，竞争太激烈了，生意比以前差远了啊。”

“我听老吴他们说北山集市太远来不了了，既然开上车，还不如到镇上去买呢。”

“是啊，损失太多了…”

集市最主要的目的是方便，价格和质量都是次要的。还好卢镇长是拿老街改造当借口，只折腾半年，如果强行命令搬迁的话，反弹的民意能直接把他从领导岗位上掀下来。

夜市经济，集市经济，都算地摊经济的分支。能不能持续发展并不重要，只要能转化成当下的业绩就行。卢镇长让小李和摄影师多拍些照片，这几天就赶篇文章出来，趁地摊经济方兴未艾，抓紧时间把影响力传播出去，许多地方已经开始叫停杂乱无章的随处摆摊了。

所以北山夜市也好，小林麻辣烫也罢，在卢镇长眼里都是工具。能帮他增光添彩的，都会给予政策扶持。

今天是北山集市开市的第一天，高开低走的可能性很大，不趁现在收集素材过阵子或许就没机会了。第一天凑热闹的人总是多些，几天后腿脚不便的老年人就不愿意来了，部分摊主也会因为竞争太过激烈退出。

“这个菜不错！”

林小建没有用鉴定术，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眼光挑挑拣拣。集市上大部分蔬菜都没有批发市场的便宜，但有些本地蔬菜是批发市场上买不到的，口味独特，可以拿来充实菜单。现在他的顾客中本地人的比例越来越高，农民工大多不舍得消费海鲜，要多为这些愿意花钱的顾客考虑。

除了周边村民自产自销的蔬菜外，还有许多明显是专门过来摆摊赚钱的摊贩：

“来看看了，码头新到的渔获！鲳鱼带鱼小黄鱼全部15元一斤！”

“正宗长白山人参，一盒80！两盒150！”

“祖传止打鼾秘方，一盒280，一个疗程4盒，治不好包退！”

林小建以前以为集市就是本地农民卖菜的地方，顺便再有一些半加工的食材，如年糕、面条、豆腐等。万没想到鱼龙混杂什么都有，一路逛过来，除了鞋帽服饰，家居日用外，还看到四五家老中医，点痘、生发、止鼾、舒经活络、滋阴补阳形形色色，彻底颠覆了他对集市的观念。

“这个带鱼好像不错！”

带鱼是最娇贵的海鲜之一，出水就死，大部分风州本地人都没见过活的带鱼，别说林小建这个内陆地区来的了。

这家摊子卖的带鱼小是小了点，但价格便宜，对钱包拮据的人来说，能尝下大海的味道就可以了，越小越好，越肥价格就越贵。

见围在摊前的村民不少，林小建也跟着挤了进去，跟着挑起来。

来都来了，顺便买点稀罕的水产品回去，省得等下再跑菜市场。

集市上的东西大部分都不如菜市场，但偶尔能淘到价廉物美的，就跟逛古玩街淘宝一样。林小建一圈逛下来，觉得还蛮有意思的，前提是你的食材鉴定水平及格。

“喂，你不要翻来翻去啊！”

等前面几位大妈挑走了心满意足的带鱼后，林小建拎起下面几条明显消瘦多的，借助鉴定术确认了品质，正准备买，却听到摊主不太客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