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武庚给出了一个两难的选择。
疑罪从无没什么,也算是一种仁心,但他明显不愿意对两拨人同时用。
要么就是残暴不仁的肉食者,
要么就是饱受摧残的奴人,
武庚的选择再明显不过,他今日就是要为这群奴隶张目。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还没听说过“侠”,但看着他凛然而立,据理而争的身影,依旧能感受到一种能折服人心的力量。
别说是他人了,就是站在身后的殷郊,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敬畏。
比干感觉压力有些大,忍不住使劲地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这种压力不仅来自于周围民众的眼神,更来自于身后,
因为两人的对话看似针锋相对,但武庚处理得实在是太好了,让人产生了一种两个人不是在争论,而是在演戏的感觉。
杜元道此时忍不住站出来道:“我司天台愿为陛下甄别这些奴隶…”
表面上看,他似乎是要为武庚分忧,实际上却是柿子捡软的捏。
因为奴人基本上都没有背景,就算是被害的良民,又有几个是真有背景的呢。
所以这个工作非常的简单。
反之要是去甄别羑里监狱那些有权有势的受困者,就极有可能会得罪一些人,这样得不偿失。
“你还真会捡便宜呢,事情就出在你们司天台,你们司天台全体都是戴罪之身,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判断谁有罪谁没罪?”
杜元道脸色一白,当下跪地道:“臣等有负圣恩,请陛下恕罪。”
武庚怒骂道:“从现在开始,司天台所有臣属,一律闭门自省,五日内不得出门…”
“谢陛下隆恩。”
司天台的众多臣属连忙撤退,加上梅伯还没回来,前来逼宫的一众官员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
众人面面相觑,想要偷偷溜走又不敢,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你们谁还有意见?没意见的话我就说处置方案了。”
看到现场谁也不敢搭茬,武庚终于心满意足地道:“从今日开始,司天台烙印奴隶之权收回,从今往后司天台众人要是敢私下铸奴印,定斩不饶。”
司天台众官员已经跑了,现场自然是没有人反对的。
“涉案的杜元真、王振西斩立决,其家人及陈万一家降为奴人,烙印后驱逐出大商,遇赦不回…相关人等家产、土地全数充公…”
“由司天阁卖出的奴隶一律追回,购买者处以罚金,罚金数额与购买数额相当;若是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那我当场无罪释放,罚金及奴隶皆退回给本人…”
“这就是本王的处理意见,谁赞成,谁反对?”
这处理方式简直在草了,众人能没意见么。
可众目睽睽之下,又有梅伯、比干的前车之鉴,自然是谁也不敢提反对意见,不过他们也没有提赞成意见,反正就装死呗。
倒是比干道:“其他的老臣暂时没有意见,只是这些罪臣家属,既然已经贬为奴隶了,为何还要驱逐出朝歌呢?”
“因为他们没有资格当本王的子民…你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在武庚的计划当中,这些努力是他日后发展的重要力量,只不过现在连登基大典都没有过,武庚觉得暂时不能透漏太多出来。
比干苦笑道:“没有了。”
“那就好,你尽快与商容商量好,然后将处理意见拟成奏折呈上来给我批阅…”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宫门走去,他的面前瞬间出现了一条大道,大道两侧的居民争先恐后地跪下,恭送他离开。
等进了宫门,武庚立即上了马车。
车里的费仲和殷郊满脸崇拜地看着他,这一局做得太漂亮了。
“费仲,你传个话给雷开,让他将所有当日劝进会上那些功臣的家人放了,不过人可以放,但奴隶不能还给他们…”
“臣明白了,只是陛下准备如何处理这些奴隶?”
武庚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个,这些努力我们当然是用来干活,要不然我可养不了这么多人,现在我们不是抄了三家吗?你拿他们留下的房子和土地,去跟别人置换东门外的土地…跟陈万家的土地连成一片,然后拉着这些奴隶去干活…我对这些奴隶没什么要求,只要他们能养活自己就好,但对于你…费爱卿,我希望你能理解一点,那就是我不愿意走上陈万的老路,你明白吗?”
哗啦,冷汗从费仲的额头上流了下来:“臣,臣明白。”
马车回到了寿仙宫,尤浑早已等在了里面,看到武庚回来,他立即满脸笑容地冲了出来。
“陛下,我们发财了,这杜元真可真有钱…那些钱我已经…”
武庚摆摆手,满脸无所谓地道:“钱就不用给我了,你给我准备十颗虎力丹就行…”
尤浑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陛下您真会开玩笑,那些钱能买五颗就不错了。”
“那行,你给我买五颗,不过我五天之内就要全部拿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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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姜皇后满脸激动地抱住了殷郊。
“我地儿呀,母后还以为你遇害了…让母后好好看看…”
姜皇后关心则乱,就差将殷郊脱光了检查了。
殷郊走了这一天,也觉得累了,当下无奈地道:“母后你不必担心,武庚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可不一定的,你年龄还小,可不知道他的阴险狡诈的…你快说说他带你出去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看着姜皇后满脸担忧的模样,殷郊没有办法,只好将这一天的行程大致地复述了一遍。
听了殷郊的复述,姜皇后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的难看,甚至可以说是狠厉:“这武庚好狠的手段,孩儿呀,你可不能被他给骗了…别的不说,今天他在宫门前将功劳分你一半,表面上是想要让你帮他承担一部分压力,实际上却是在向外面释放你们兄弟情深,甚至是你认同他当大王的错误信号…如果我们不能阻止他,那些暗中期待你登基的老臣,说不定转过身就投入武庚麾下了…”
按理说姜皇后分析得挺有道理,但因为是第二次听了,而且殷郊现在很累,所以很自然地生出了一种厌烦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