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抽的就是你(1 / 1)

江大海抄起楼道旁边不知道谁家扔的半截拖布杆,朝着对方狠狠地抽过去,一双漆黑愤怒的眉斜入鬓角。

拖布杆在空中翻滚一千零八十度,抡起时,刮带了一包散落的垃圾,两张带着婴儿生理分泌物气味儿的纸尿裤,散发着馊味的厨余垃圾,辟哩啪啦砸到名牌男身上,砸得名牌男嗷嗷地跳脚。

名牌男惊怒,比划着说:“江叔!江大海你敢打我?!”

江大海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眠操心上火的粗厉沙哑,大步迎上去:“有种儿你特么甭躲,我打得就是你!!!”

家属楼圈儿里人声大乱,围观群众呼啦一下围拢过来。

宋铭刚才还站在旁边看着江大海骂人,眼下一见不好,赶忙冲上来。

他从来没见过江大海如此暴怒,跟人动手。这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宋铭觉得特正常,但是看江大海发火动怒实在太少见了。

江大海平常遇事儿一贯冷静,不动声色,更何况毕竟需要顾忌家里两个女儿需要人照顾。

名牌男一看一伙人扑上来像是要围殴他,吓得抱头步步退却,嘴上还不服软:“你们,你们敢!江大海,你以为你谁啊?叫你一声叔,还真拿自己当长辈了?!江大海你等着的,我找你们厂子领导投诉你打人!!!!!”

宋铭一把拽住江大海的胳膊,劈手夺下那根拖布杆。

江大海挣吧着怒吼:“你甭管我!”

宋铭搂着腰把江大海拽回来,小声劝慰:“叔,叔,别冲动!你这血压一会儿上来了,那可不得了!”

江大海被宋铭从身后掐住了腰,挣了两下没挣开,宋铭这小子平时看着瘦瘦高高,没想到力这么大。他这么一挣吧,也不知道是被孙大夫家的混蛋儿子给气的,还是刚才打人用力过猛,现在还真觉得身子有点不舒服,太阳穴嗡嗡直跳,这动作一停下来,身子就有点不受控制的想要打摆子。

江大海恼火地回头低喝:“你干嘛啊?放开。。。。。。”

宋铭瞄了一眼那名牌男,冷笑一声,然后小声对江大海说:“叔,就他这德行也配让你出手教训他?你打他都是抬举他。。。。。。”

宋铭拦住江大海,自己拎起拖布杆,大摇大摆横着就上去了。

他抬着下巴,指着名牌男:“小子,你可看清楚喽,不是你江叔打你,是你宋哥打得你!”

宋铭作势一拖布杆狠狠抡过去,但是他特聪明,没真的抡在那人身上。

坚硬的拖布杆带着呼呼的风声,足以吓得名牌男连声哀嚎,一脚踩进旁边的垃圾堆里,哧溜,噗通,四脚朝天,摔了个泥泞的屁股墩儿!

宋铭的拖布杆在垃圾上一扫,一串涎泥点子撩上对方的名牌风衣,泥水从裤裆到胸膛再到脑门儿,划出一道洒脱的弧线,像是把整个人劈成两半儿。

他几棍子下去,专捡着全身肉多抗揍的地方抽,打得对方没脾气,还没法儿上法院告他去。

围观众人齐声哄骂,嗷嗷喊打。

旁边有位邻居老太太刚从市场购物回来,抄起袋子里的一袋新鲜酱菜,目标精准地一泼,一袋子甜酱八宝菜和酱黄瓜条,兜头泼了名牌男一脸一身,浓郁的酱色汤汁涂了个屎色的面膜。

就因为这事,江大海晚上血压又上来了,吃完降压药,躺在床上,隔一会儿,宋铭就给他量一下血压,好在断断续续的过了一个来小时,血压总算是稳定下了。

江苓知气的不行,出了卧室,压着声音骂道:“这个畜生!孙大夫生养他,都不如养条狗,好歹养狗时间长了,还能通人性,看家护院陪人解闷,他也配当人?”

都知道孙大夫养的儿子不孝顺,是白眼狼,可是这人再怎么牲口,也是孙大夫户口本上的儿子,遗产的继承人。孙大夫的身后事,孙康乐的日后生活都得由着这人做决定安排处理。

江大海情绪缓过来了,特意叮嘱宋铭:“殡仪馆那头明天还是去看一眼吧,能帮衬就帮衬一把,好歹也送你孙大爷最后一程。”

宋铭点头答应,心情很沉重。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只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现在这种压抑的情绪。想到孙大夫那张慈祥的笑脸,他就有点后悔当时打人那会儿下手太轻了,应该再狠点,把这犊子的一颗心从胸腔里抽出来,看看到底有没有颜色。

一夜辗转反侧,折腾到凌晨三点半才真正睡着,就这么短短的二个小时,宋铭断断续续做了四个梦,一个记不清了,一个梦到了他在研究所那会儿执行命令时,那种冰冷麻木的机械操作,一个梦到了孙大夫牵着康乐过来给江大海看病,最后一个梦则是江大海躺在床上,脸色青白,一副死去多时的样子。

宋铭一个激灵从噩梦中醒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黏腻腻的出了一身冷汗,那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因为失去而产生的恐惧,让他怔怔坐在床上缓了半天,这股透骨的寒意也没有彻底消散。

卧室门外一片静谧,之前折腾了一夜,都累坏了,连一向早起的江苓知也没起床。

宋铭试图睡个回笼觉,结果也真的睡着了。

早上六点左右,宋铭忽然再次惊醒了一回,睁眼才发现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一只鸟扑棱着湿漉漉的翅膀斜撞进来,滚出一片泥湿又撞倒一只水杯后仓皇飞走。

估计是昨天回来之后,江苓知帮着开窗通风,后来忙着照顾江大海忘记关上了,他心情沉重也没留意这件事情。

只是倒霉,那片泥湿刚好印在他随手搭上床头的衣服上,水杯里是昨晚倒的清水,满满一杯,全泼在离它最近的床头柜上,水洒了一地,床单了洇湿了一片。

他把床头柜上那一片狼藉收拾了,又把脏衣服摘下来单独搓净了蹭脏的地方晾好,便彻底没了睡意。

他把水杯挪到墙边的桌子上,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莫名觉得这一天自己不会太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