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苓知面无表情从阳台门口走过,其实都听见了。
别看她爸与她平时在生活理念和为人处事问题上总也达不成共识,江苓知也不得不承认,她爸其实脾气性格真的特别通情达理,又温柔随和。她爸除了对江苓欣过份宠溺,在工作上面太轴儿,有点爱钻牛角尖,其他方面都没挑的,是个特别好的人,也是个负责的好爸爸。
孙大夫说:“苓知还没死心啊,这工作的事情没人没门子怎么可能办的成,我看那个李主任就是拖着她呢,要是真有本事弄到名额,早伸手要钱了。”
江大海说:“她想试试,就让她试试吧,行不行的,好歹将来不会因为没争取一下,再觉得后悔。”
宋铭点点头:“行,叔,我下午陪着她过去。”
孙大夫治病救人一辈子,正经结下不少善缘。
他当年好心帮过一家老太太瞧病,老人家身患绝症,在他手底下精心调养着又多活了整七年。时间长了,也说不好是因为哪一味药材碰巧对了病症,又或者是家里儿女孝顺,老人家求生意志力顽强,最后硬是挺过了医院宣判的最后半年的死亡日期,熬了下来。
老人家岁终去世后,家里人感念孙大夫的救命之恩,只要逢年过节,就会特意过来看望孙大夫,送点东西吃顿饭,大家一起聚聚。
这条羊腿就是之前老人家的大儿子开车捎过来的,说是家里杀羊了,农村放养的肉质好,让孙大夫也跟着尝尝鲜。
孙大夫前脚收到羊腿,后脚就一个电话把江大海叫了过去,两个人抬着运回来,一家冰箱冻不下,又把另一家冰箱给占上了。
江大海但凡有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念着的就是自家几个孩子,他给宋铭打电话,把人叫回来,随后就催着大女儿,抓紧把肉缓好了,该炖炖,该烧烧。
羊肉不像猪肉鸡肉,不容易熟烂,做菜前得先用高压锅烀一遍,麻烦还费劲儿。
江苓知从早上起床一直忙活到快十二点,饭菜才终于上了桌。
葱爆羊肉,胡萝卜块烧羊肉,孜然羊肉片,羊骨汤,卤羊肉片,满满一桌子硬菜,唯一的一道素菜就是家常拌凉菜。
所有人围坐在桌边,江苓知总算能歇口气了,她刚坐下,旁边有人递过来一杯饮料。
江苓知伸手接过来,抬头一看,是宋铭。
她上午忙着做饭,听见宋铭过来了,只随口打了声招呼,都没仔细看人。
宋铭这天来时,特意收拾了一下,头发梳的利索,胡子刮的干净。上身就是一件纯白t恤,胸前不带任何花哩狐哨图案,纯白布料在光线下隐隐显出漂亮的胸膛轮廓。下面是旧仔裤剪掉裤腿,变成一条半截裤,配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相当俊帅。
江苓欣吃个饭不停瞄她宋铭哥,宋铭侧面英俊安详,沉默着扒饭,脖颈间的喉结随嘴巴嚼动幅度而微微颤动。。。。。。
她姐也在桌上吃饭,当天做饭后,特意回屋换了身衣服,浅蓝色的碎花连衣裙,头发揪到头顶梳成丸子头,鬓角两侧垂下一绺儿碎发,更显脸小,眼大,漂亮。
江苓欣叼着筷子,伸手在自己脑袋上面抓了两下,也试图扯下两绺儿头发,觉得她姐那样梳头好看,她也喜欢,也想漂亮。
对着这么一大桌子硬菜,孙大夫酒瘾又犯了,宋铭下午要陪着江苓知出去办事,老爷子只能自己喝酒,一口酒一口肉的吃乐呵了,又开始跟江大海两个人兴致勃勃的忆苦思甜,回忆当初年轻那会儿的人情往事。
江苓知吃的有些心不在焉,她惦记着下午去找李主任的事情,没什么胃口。
等着所有人都下了桌,江苓知赶忙手脚麻利的收拾桌子,被江大海给拦了下来:“这都快一点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出门吧,别去晚了,再找不着人。”
江苓知把空碗摞到一起:“没事,不差这一会儿。”
自从江大海上次住院之后,江苓知就不肯再让他插手干家务了,生怕他累着。
江大海回头使唤小女儿:“欣欣,你过来捡碗,你姐要出门办事呢!”
江苓欣赶忙答应着过来:“好!我刷碗,姐,你快走吧!”
江苓知这才回屋收拾了一下,拎着包往外走。
宋铭跟在后面,江大海不放心的叮嘱:“打车过去吧,你们两个人来回倒公交,这钱也差不多了,坐出租车还能快点。”
江苓知应了一声,率先换好鞋,站在旁边等着宋铭。
孙大夫从屋里追出来:“哎哎!带两瓶水,都是冰箱里镇好的,路上喝,在外面买的贵!”
宋铭随手接过来,跟着江苓知一前一后下了楼。
身边没了外人,两个人独处,莫名有点别扭尴尬。
江苓知出门前又换了一身浅灰色套裙,头发束成马尾垂在脑后,显得稳重,她瞟一眼宋铭运动鞋侧面的三叶草图案:“你还挺时髦的。”
宋铭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打扮:“申聪帮着挑的,当时路过久昌七号,就进去转了转。”
江苓知:“哦。。。。。。看着不错。”
然后又没话可说了,江苓知带着宋铭过去市场旁边的路口打车。
上车时,江苓知坐到了副驾驶,宋铭自己坐在后座上,有着护栏隔挡,正好避免了没话找话的尴尬。
“去六小正门。”江苓知跟司机报了地址。
下车时,江苓知抢着扫码付了车钱,宋铭没争过也就算了。
到了校门口,虽然是周末,保安依然很尽职尽责。江苓知之前在这里参加过美化校园的工作,跟学校里的人都熟悉,保安很痛快的给她放了行,只是坚决拦住了宋铭,不许他进入,哪怕江苓知说是一起过来的,也必须要由校领导亲自电话联系之后,才可以放行。
最后没办法,宋铭只得在外面等着,江苓知自己进了校园。
整个下午,江苓知也没找着机会跟李主任单聊两句,她像平时那样,呆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里耐心的等待着晚上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