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竟然跑了!”
叶宰正想好好“款待”下这个引起内战,并且让自己背上一口黑锅的师爷,没曾想人都跑了。
秦佐民道:“第一次试炮后他就跑了,连带来的马车都没坐,直接骑马跑的。”
不大不小也背了一口锅的郭保急切建议道:“兵宪,他是文人想必骑术一般,应该没有跑远。”
叶宰吐出一口郁气,摆手道:“你俩不用再管,本官自会安排亲兵去追。佐民,派人清理遗迹,稳定关内形势,要是被神出鬼没的流寇打个偷袭,你我都不要做人了。
郭保,救死扶伤,安定守军人心。把那个伏…伏…”
“伏伯宏。”
“对,就他,控制起来。然后对其他守军说,我建昌标营误接情报,以为剑门关被流寇占领才炮轰关卡。”
“可…可,关中好多人知道我们来叫过关。”
“管他的,反正我们就是给张论一个说法。张论如今自顾不暇,得到消息后相必会捏着鼻子应下来。”
“高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兵宪深得官场三昧。”
“少拍马屁,赶紧做事。”
撵走两人,叶宰叫进石猛,吩咐道:“你去提审伏伯宏,务要问出那章长龄的长相穿着,过后再派四个机灵点的亲兵,把他给我抓回来。”
石猛问:“兵宪,要是不好抓呢?”
叶宰眼中厉色一闪,阴沉道:“绝不能让他把剑门关的情况带回去,死活不论!”
说罢深深看了眼石猛,一语双关道:“石头,有些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往外多说,懂了吗?”
“知道,兵宪。”石猛也不知到底懂没懂,动作利落抱拳退出。
半日后,剑门关七百来人安置守毕,被掉落石头木头砸伤的倒霉蛋们也被成郞中的随军医院救治。
叶宰参加了五十二名阵亡者的下葬仪式,躹了三个躬,心头默默道:“对不起了各位。说来可笑,你们居然被七百两银子夺去了性命,何其不值?但请你们原谅我,在这个最坏的时代,我的确有点杯弓蛇影反应过大,理解万岁!”
下午,秦佐民来请示叶宰是否在剑门关驻扎一夜。
叶宰当然不想呆在这里了,身边围着七百多仇人绝对会寝食难安,便否决这个建议,命令即时离开。
秦佐民便问,剑门关关防交给谁?
叶宰若有所思道:“我们南下,任伯宏敢从背后攻击我们吗?”
“他不敢!”秦佐民大包大揽道:“末将给他说的很清楚,章师爷死了,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配合我们。”
叶宰一喜:“章长龄抓住了?”
秦佐民摇摇头,苦涩一笑道:“我诈他的。”
“哈哈。”叶宰忍不住笑出声来,点点秦佐民道:“佐民,原来你也有说谎的时候。”
秦佐民挠挠脑壳,讪笑道:“兵不厌诈嘛。”
叶宰笑过一会儿,突然正色道:“佐民,我老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事实俱在,你还觉得我下令轰关是错误吗?”
“没错,士可样不可辱!错就错在那章长龄以一己之私肆意玩弄军法。”
“嘿嘿,佐民你有这个认识,令我倍感欣慰。以后别和我抠气了,就是有气你也可以私下来找我么。我这儿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嗯,良臣兄。”
“诶,佐民弟。可惜你有家长在,我不能越俎代庖帮你取个字,殊为遗憾。”
“呃…有机会见到姑母,请她老人家取一个。”
夕阳西下,古道西风胖马。
任伯宏战战兢兢送走了2000个似要择人而噬的建昌兵,不过他根本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没心思看,他一直在暗暗哀嚎,不知自己手写的、盖着自己关防的塘报会引起何种后果?
大军过了剑门关不久便出了大剑山的范围,算是正式进入川中盆地。
走了大概二十里许地,天色渐晚,大军扎营。
当夜,营地内松外紧,明哨暗哨一南一北撒出去十里地。
为何如此布置?
叶宰对此表示无奈得紧,他心里还嘀咕呢,真踏妈的操蛋,就为了区区七十两银子,打了一场莫名其秒的仗。现在弄得自己麻杆打狼——两头怕。
章长龄那边亲卫队没有消息,只能做最坏打算,此人又会利用身份忽悠一波兵由南面来打自己;北面的剑门关也不让人放心,谁知道那任伯宏是不是虚于委蛇,事后却翻脸来个背刺?
枯坐帐篷差不多整晚,到天色蒙蒙亮,已基本排除了夜袭的可能,叶宰方才心力交萃眯上眼睛。
可惜没睡多久又得赶路。
看着旁边骑着马精神奕奕的叶贵,叶宰真想把叶贵叫过来同骑一匹马,然后自己抱着叶贵的腰打个瞌睡。
大军跟着嘉陵江逶迤南行。
此段嘉陵江因刚从山中流出,水势还比较湍急,又走了几十里地,秦佐民才派来探马禀报,江上已开始出现渔船。
其实不用前锋通报,建昌军中的好多人都来自夔州,打小生在长江边上,他们自然便会判断水势,猜得到要不了多久就会乘上船只。
于是,一传百百传千,士气竟然有大大提升。
中午放饭时间,一名亲兵打马狂奔至一颗歪脖子树前。
叶贵飞快上来挡住,回头先看了看窝在树下补觉的叶宰,接着大为不满道:“就不能等会儿再说吗?”
亲兵犹豫片刻,坚定道:“这是兵宪吩咐过的最要紧军务,一刻也耽搁不得,请贵哥儿让开。”
叶贵脸一沉,低骂道:“祁二,你长本事啦?少爷忧心大事,昨晚一整晚…”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宰便已被吵醒了,喝道:“小贵子,少胡咧咧,让祁二过来。”
“可是…”
“别可是了,去守好你的东西。”
“哦。”
待叶贵走远一点,叶宰招手叫祁二过来,低问道:“找到了?”
“嗯!这厮跑得真快,差一点就进了铁山关。”祁二同样回以低声。
“差一点?抓他时惊动铁山关守卫没有?”叶宰沉吟道。
祁二顿了顿,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鞋子,不好意思道:“他当时正在向关上喊话开关,来不及抓了。我便用步枪远程射杀了他。”
“死了?”叶宰愣了愣,随即甩头抛开私人恩怨,重回正治动物考虑起这件事的后果,追问道:“你确定是死了?铁山关也查不出端倪?”
“卑职打中他的后胸,确定其死亡,而且捡走了弹壳。铁山关的人就算听到了枪响,也找不到具体的发射位置。”祁二回道。
叶宰满意点点头,欣慰看向祁二,鼓励道:“祁二不错,心思慎密、下手果决,本官看好你。去吧。”
“是,为兵宪卑职愿肝脑涂地!”
祁二激动得满脸通红,深深拜下方才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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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宝盆中的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