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导火索(1 / 1)

当日晚间,成都前卫领导层依诺前来。

指挥使万宏忠,五十岁左右,穿青色道袍,相貌古奇、面容儒雅;

同知姜大维,四十来岁,穿武官制式红衣,细眼翘鼻,见人未语先笑;

佥事梁屹、熊其勇则是正宗的武将打扮,均着铠甲,行走间虎虎生风。

他们来临后,先恭维了一通叶宰勤王的功绩,然后便热情邀请叶宰进城,说在南城某酒楼订了最好的席面,叫了最可人的姑娘,万事俱备只欠叶宰这个主宾。

叶宰心动了一小下下,但还是婉拒了。实在是他连续多日跋涉,又在成都城内奔走两日,精神体力已然疲惫不堪。

万宏忠却好像误会了叶宰,捋着胡子笑道:“叶副使行事低调内敛,某知之矣。”

叶宰听后一愣,我低调?莫不是这厮在说反话?嗯,不过这样也挺不错,正好推了这顿酒。遂嘴皮翕动,想顺坡下驴。

不料万宏忠没给他开口的余地,续道:“其实某也有如此顾虑,故作了两手准备。既然叶副使不愿进城,那便叫他们送来,如何?”

李宰准备好的语言瞬间崩散,本能就想推脱,可理智又告诉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别人一而再的邀请确实出于诚心,再驳人面子就不合适了。

遂矜持道:“万指挥使,军营中公然招伎,恐怕影响不太好吧。”

万宏忠捋胡子的手顿了一下,显然心里波澜不小,好半晌才讷讷道:“不好,不好。叶副使但请宽心,某会吩咐拦下她们。”

叶宰刚要点头,屋子内突然响起一阵笑声,转眼看去正是佥事熊其勇。此人果真人如其名,不仅身体肥大,还心直口快:

“叶副使,你们文人就是忒不爽快。想招伎就直说,何苦绕来绕去?只要你一句话,咱老熊…”

“熊佥事,住嘴。”姜大维厉声喝止。

熊其勇白了姜大维一眼,总算也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嘟嘟囔囔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闭上了嘴。

姜大维替熊其勇告罪,“叶副使,莫怪这憨人。他性子直爽,不过作战勇猛,每战必身先士卒…”

“嗯,不错,熊佥事这身板儿,的确是员猛将。”叶宰摆摆手,打断姜大维的同时,含笑向熊其勇点了点头。

其实这只是叶宰的表面功夫,他暗中恨得不行。

哪有这样的?啊?老子本来就没那意思,经你这么一说,倒显得老子非要招伎似的,凭空污人清白,简直不知所谓!

“是的,是的,这老熊太不会说话了。那就罚他进城把酒席送来。”

万宏忠反应极快,迅速找个由头打发走熊其勇,接着转换话题,谈起成都的风物,算是揭过了此事。

叶宰如今正是打基础拉关系的时刻,故也不为己甚,强打精神装做很有兴趣的模样,配合他们的演出。

下午六点左右,天色未黑,接风宴在成都前卫营房议事厅举行。

叶宰携李唯辅、王之临、秦佐民、宋伦与会。

大家一团和气,互致“久仰”,分宾主在圆桌后落座。

为了此次宴会,酒楼专门派出三个小厮前来伺候。

叶宰注意到这家酒楼的食盒应该是专门订做的,外面刻画描金、里面镶嵌棉花等保暖物,过了这许久拿出来仍然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酒是邛崃文君酒,既取它度数高祛湿气,也取个彩头。

世人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沾上文化的噱头便档次不凡,古今皆然。

酒过三巡,菜将将过五味,厅外突然喧哗起来,起初还是细细的一股声浪,后来却如烧开的开水,浩浩汤汤。

厅内诸人均是愕然,守在厅口两方的侍卫也伸着脖子向外猛看。

主人先发话了,万宏忠问道:“李剑,外面出了何事?”

李剑,就是门口那个成都前卫的侍卫,扭回头,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悲愤,颤声道:“指挥使,那些…建昌兵,又在打我们的人。”

建昌兵?

叶宰一个激灵,马上想起自己上午对赵匡说的话。可说归说,他真没到赵匡执行力居然如此之强,这才多大会?大半天吧,就特么开整了?

李唯辅到底稳重得多,掷筷起身便要出去制止。

却不料旁边的叶宰将他拉坐下来,然后环视席上众人道:“这事儿本官知道,两军互相比试一下,也增近增近感情嘛。”

说着一指宋伦,“老宋,你去告诉我们的人,下手轻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是!”宋伦一抱拳,刚离席欲走,便见梁屹“嗤”笑出声,阴阳怪气道:“友谊?我听说上午他们还比过一场,叶副使的属下可不讲友谊!”

“就是!”熊其勇用手捶了下桌子,愤愤道:“建昌兵太没规矩了,挖眼睛掏裆,无所不用其极。”

“怎么?你们和敌人打仗还要讲规矩啊?”宋伦插着话,也不打算走了。

秦佐民更是不屑,傲然道:“你们就知足吧,这还是叶兵宪的道标。要是我白杆兵上了,一个可以打你们十个。”

叶宰脸色立刻精彩起来,暗中吐槽:白杆兵厉害我知道。可你说归说,别带上我的国防兵啊。

“呵呵,你白杆兵就天下无敌了?浑河时,还不是被东虏…呵。”梁屹好像总能抓住别人话中的漏洞。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秦佐民把酒杯往桌上一敦,怒道:“至少我们敢打东虏,你们呢?躲在后方贪生怕死。”

“我们贪生怕死?我们贪生怕死?我们再贪生怕死,也不是蛮夷!”

“说谁蛮夷呐?老子们的石砫是后汉马伏波的后人。”

“马伏波的后人被一个女人牝鸡司晨?”

“敢说我姑,老子弄死你个龟儿!”

两人话赶话,竟然从小小的纷争上升到了人身攻击加种族对立。

“梁佥事,慎言、慎言。”

“佐民,别伤了和气。”

两方的叶宰、李唯辅,万宏忠、姜大维赶紧各自安抚属下。

没想到刚按下葫芦又起了瓢,熊其勇双目喷火,冲着秦佐民道:“嘴上吹牛不算啥,敢和老子出去练练吗?”

秦佐民才二十来岁,怎受得了如此刺激,把乌纱帽一甩,站起来戟指大喝,“走,不来的是瓜娃子。”

“唉唉,消消气,都消消气。”

叶宰也不想闹大了,和万宏忠一起再次大力安抚自己的人。

两方人马终于都坐了下来,但众人怒气满满,这顿饭应该是吃不下去了,叶宰正要告辞,突然,厅内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人。

此人模样那叫个惨呐,口鼻冒血、发髻披散,衣衫稀烂,其上还有几个脚印。

他跪在地上,惨然大呼:“不得了啦,指挥使,快调其他营头,狗曰的建昌兵下死手啦。”

席中诸人立刻面面相觑,目光均是不善。

好死不死的,就在满地干柴之际,梁屹扔下了火星子,他双手把着桌沿往上一掀,叫道:“还吃个锤子,我们好心收留,结果是开门揖盗。”

叶宰这方的人猝不及防,都被浇了个满头满脸,脑袋、耳朵上挂满了菜叶子、猪肘子…

入席后很少说话,一直大吃特吃的王之临傻顿了两秒,将筷子一扔,叫嚷道:“世间唯美味不可辜负,你该死。”,接着飞身扑向了梁屹。

剩下诸人同时发一声喊,各找对手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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