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野望(1 / 1)

叶云程在叶贵走后,便盘腿坐在元宝石后侧,忽有轻风送来一片薄雾,他身陷其中影子若隐若现,倒真有点玄之又玄的意味。

其实春日早晨的山风很冷,也就一腔热情的叶云程浑然不觉。

只不过,这腔热情到底与前不同了。它经过失败以及时间的发酵,已渐渐褪去了那三分的狂躁,使得叶云程终于能够冷静思考,不再像刚得到新玩具的小朋友似的,迫不及待地要显摆出来。

他反复思索制造的程序,一一梳理其中的缺漏,不久后终有所得。

“火药。”

还是火药!

军事小白再如何小白,也是知道后世大名鼎鼎的诺贝尔。

诺贝尔辣么有钱,甚至用其名字办了一个是人都向往的奖项,连川建国这个不靠谱的同志都想要,为什么?

黄火药呗!

后世的发火药大多都基于黄火药而来,什么硝化甘油啦,什么硝化棉啦,以及梯嗯梯、无烟火药…

这些叶云程都没有,还找不到,整个大明、整个世界都找不到。如果他没记错,那得到一八几几年去了。

大黑星用的就是无烟火药。

因为无烟火药燃烧后没有残渣,不发或只发少量烟雾,可以使发射出的子弹射程更远,弹道更平直,带来无与伦比的射击精度。

叶云程刚冷却下来的心又急躁起来,随手捡块石子在地上列起了化学式。

然而,在写下一个“C”字后,他久久不动,好半晌后扔下石子,满脸颓丧长叹不语。他是文科生,初中的化学知识早就模糊了,过了好多年哪里还记得住?能记得有个“碳”就算对得起老师了。

他不禁埋怨起八角星来。

它的功能确实逆天,什么东西都能造。但它有个毛病,不会告诉你它需要什么材料,一切都得使用者自己去摸索。

若是它能给个提示,比如黄火药需要多少份硝,多少份炭,以及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叶云程可就好办了。

他现在是兵备道,手里有权!直接属下上万人,间接统治几十万人;地广几百里,分巡一府一宣慰一十四县。

只要有的,叶云程发誓就是刮地三尺也要给它刮出来。

实际上,这也不是为了他自己,毫不吹嘘的说,他有五分的真心是为了大明。他不想看到生灵涂炭,不想身处腥膻当中!

而有了枪炮,还怕什么鞑子?

到时候加特林菩萨给他们一摆,保证让他们变成载歌载舞的民族。

另外五分真心才是为他自己,依靠枪杆子走遍世界每一个角落,找到回去的路;或者回不去了,也依靠枪杆子,实现自己的正治抱负。

这个机会在后世根本是没有的!别看叶云程才上班不久,但他却可以一眼就望到自已的结局。因为他的家庭环境普通,父母都是教师,就大伯在官场,是区副高官。

可是大伯的年纪大了,要不了几年就会退休。叶云程估摸着,大伯在台上没人会打压自己,只要努力工作,在大伯退之前混个正科是没有问题的。

再然后,大伯退了还有点余威,能保叶云程到副处级,最多处级。接着人走彻底茶凉,叶云程将会一直在处级打转,直到退休。

厅级那可是个大坎,没有…咳咳…

基于此点,八角星说来还有功无错!因为它虽然夺去了叶云程的生理生命,却还了他另一个更广阔的正治生命。

俗话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易经还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大明如今这个环境使然,令有枪有兵的人不得不产生一点点不该有的野望,何况来自后世熟知历史的叶云程耶?

起步就是正五品的按察司佥事、夔州兵备道,又有进士的身份,馆选过翰林,说实话叶云程非常满意。

翰林是神马?叶云程太知道了,号称储相。虽然原主混得不咋滴,被人排挤出京不能一路青云,但总归有个资格,是吧!

至于以后,叶云程还没想那么远。

如此一来,将丰满的理想与骨感的现实相对比,他愈加地苦恼,看着元宝石好似老虎咬龟无从下口,又不能与人商量、在线求个答案,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正苦恼间,他脑中突然莫名迸出了两个字“道士”,随之再往深处一想,顿时心里大为振奋,可不是吗?

道士号称古代的化学家,他们是玩儿火药的祖宗。

叶云程恨不得马上冲回白帝下达命令,让手下抓捕夔州所有的道士,再让道士来合成黄火药。

“唉呀!”叶云程忽然惊呼出声。

一瞬间,他从火药联想到道士,又从道士联想到水银,道士炼丹不就爱用点水银吗?历史上死于水银中毒的皇帝可不是一个两个。

水银是啥子?制做雷汞的材料!雷汞又是啥子?子弹的底火!

叶云程坐不住了,手撑地站起来,望向台口,无比期盼叶贵早点回来。

不知他来回捯了多少步,终于看到雾气中有个身影在晃动。

叶云程索性迎了上去,一俟发现是叶贵便立刻开口道:“东西呢?”

叶贵抖了抖肩膀上的褡裢,传出稀里哗啦的声音,回道:“前面是铜钱,后面是火药。”

“好!”叶云程大叫了声好,扯过褡裢也不细看,对叶贵歉意道:“小贵子,还要麻烦下你。你去找白帝庙的庙祝,他是道士听说还会炼丹,讨点水银,顺便再搬坛酒来。”

水银、硝、乙醇、铜是制备雷汞的原料,叶云程感谢满天神佛,让他还记得这个简单的合成原理。

“啊?”

叶贵的反应非常之强烈,不由得惊呼出声。他没想到少爷不但要做法事,还得寸进尺去炼丹!

他脑中当即响彻老爷私下所说的话:“叶贵,你家说起来也算主家的亲戚。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也算宰儿的弟弟。此次跟着你哥外出,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哪怕是你的命也不要了。只要你能做到,你的父母、弟妹就是我的兄弟、子女,定然善养之!”

刹那间,叶贵的脑门上便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嘴里也发干发苦,嗫嚅道:“少爷…少爷,老爷说,说…”

“别老爷说了,现在你跟着的是少爷!”叶云程挥手打断。

叶贵哑然,但脑瓜子却没有停止运转,马上回忆起少爷在家中好像很听少夫人的话,便脱口道:“少爷,少夫人说…”

“少提少夫人!你现在是我的人,摆正位置!”

听叶贵又戳自己的伤疤,叶云程立时不耐烦了,话说的很重。

叶贵果然被吓到了,缩了缩脖子,低下头不再说话。

不过,他到底是从叶家几十名仆人中脱颖而出的,机灵天成,此时便眼睛悄悄上翻,偷看叶云程的表情。

以他所想,少爷聪明,就算不用说出老爷和少夫人的话,但只要提起他们的名讳,少爷就应该想得到他们会说什么,所以不如等一等,等少爷改变主意。

可是他错了,错得离谱!少爷不再是以前的少爷,所以他以前屡试不爽的“事缓则圆”大法失了灵。

叶云程察觉到他的小机灵,发出一声重重的鼻音:“嗯?”

完啦!

叶贵被冷哼吓了个哆嗦,情知今天讨不到好,少爷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于是只好应下,往回跑的时候心里生起个主意:少爷,我治不了你,总有能治你的人,且看我去搬来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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