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淞口。
位于长江和黄浦江交汇处,这里是上海第一道门户。
今天是公休日,江滩上游人很多。
外地游客比较少,大部分都是上海本地人。
带上水桶和铁铲,欣赏风景之余,还能赶在涨潮之前,到海里挖到一些鲜活的贝类。
吃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挖海鲜的过程,充满着欢乐的气氛。
站在堤坝上,放眼望去,海里到处都是人。每人一把铁钩子,手边拎着小水桶,挖出来的贝类扔进桶里。
若是有人挖到罕见的贝类,立刻会引来小范围的围观,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羡慕嫉妒兼而有之。
看到这样的情形,即便没准备挖海鲜的工具,顾倾城也能积极参与其中。
她本就是一个爱热闹的姑娘。
时不时的还要摆上各种造型,让徐思齐在一旁负责拍照。
这是开心的时刻。
徐思齐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人毕竟不是机器,任谁也做不到时刻神经紧绷。
顾倾城直起腰身,低头看了看水桶——这是徐思齐擦车用的桶,一直放在后备厢里。
挖了半个多小时,桶里只有少量的蛏子、蚬子和海螺。
顾倾城叹了一口气:“嗳,失误了。”
“怎么了?”徐思齐问道。
“你看看人家,拿的都是钩子,随便一钩,就能钩到贝壳。我这个不好用。”顾倾城甩了一下手里铁铲。
徐思齐笑道:“这还是花了高价买的。要不然,小姑娘肯定不能卖。”
距离顾倾城不远处,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学生,用一个绑在树枝上的铁片片,仔细搜索躲在沙滩下面的贝壳。
她就是那个卖给顾倾城铁铲的小姑娘。
顾倾城大声问道:“小妹妹,你挖了多少了?”
“差不多半桶了。”女学生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顾倾城顿时语塞。
看来不是工具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回到了堤坝上,徐思齐拎来干净的海水,帮着顾倾城冲洗脚上的沙子。
再有一个小时左右,就要涨潮了。
徐思齐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钟,说道:“倾城,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吧。”
顾倾城意犹未尽,这种乐趣在上海是体验不到的。
十几分钟后,轿车进入了吴淞镇。
顾倾城四处看了看,问道:“思齐,怎么进镇子里来了?”
徐思齐说道:“没看报纸上说嘛,郊游吴淞口,必尝红烧鱼。吴淞镇的红烧鱼,据说是当地一绝,既然来了,怎么也该尝尝鲜才对。”
顾倾城也想起来,父亲曾经也提到过,吴淞镇的红烧鱼确实很有名。
吴淞镇滨临黄浦江,是渔船的停泊点和渔贩的落脚地。
因地制宜,食材得天独厚。
鲫鱼上市,烹制红烧鲍鱼。
刀鱼上市,烹制红烧刀鱼。
鲍鱼上市,自然就是红烧鲍鱼。
由于往来长兴岛和崇明岛的乘客,都在吴淞镇上下船,镇上餐饮业十分兴旺。
合兴饭馆位于吴淞镇临近黄浦江一侧。
相隔不远是吴淞制钢所东门。
若是从东门进去,步行用不上十分钟,很快就能走到实验中心。
继续往厂区深处走,是吴淞制钢所的核心部分,包括像电弧冶炼车间、动力车间、水处理车间等等。
进了合兴饭馆,徐思齐选了靠窗的桌位。隔着玻璃窗,远远的也能看到侧门情况。
门口有警卫站岗执勤,工人出入都要出示入厂证。
两人点了一份红烧鲍鱼,一份红烧鮰鱼,外加一份银鱼炒蛋。
这都是当地饭馆的拿手菜。
进入11月份,正是鱼类大量上市的季节。
肉质鲜嫩可口,最是美味。
很快,伙计端着大托盘,一路吆喝着上菜:“红烧鲍鱼一盘、红烧鮰鱼一盘、银鱼炒蛋一盘、白面馒头一屉。”
顾倾城掩嘴笑道:“思齐,我们点的菜,全都是鱼。”
“到了吴淞镇,就是来吃鱼的。要是想吃鸡鸭肉,何必跑这么远…”
徐思齐的目光,看向了吴淞制钢所东门门口。
一辆黑色道奇轿车开到门前。
其他的出入工厂的车辆,不论是货车还是小轿车,一律都要出示证件,货车还必须打开车厢查看。
这次不同了,看到道奇车开过来,站岗的警卫立刻开门放行。
很显然,这应该工厂内部车辆。
从警卫的态度来看,车主人的身份还不能低。
徐思齐留神看了一眼,道奇轿车车牌:沪30575。
顾倾城吃的津津有味,不住口的夸赞。
桌位距离柜台很近。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听到客人夸赞饭菜可口,老板心里很是得意。
眼见两位客人衣着光鲜,而且开着小轿车来的,身份非富即贵,反正不可能普通老百姓。
对这类客人,自然是要巴结一番。
生意人都有趋利之心,老板的想法很简单。
这二位要是吃的满意,以后呼朋引类前来捧场,那可就不是一顿饭的问题了。
吩咐厨房加了一道菜,老板亲自端了过来,说道:“两位,这是小店赠送的辣椒炒鱿鱼。以后要是方便的话,还希望能常来捧场。”
“谢谢了。菜味儿都不错,尤其是这道红烧鮰鱼,鲜嫩可口,真的是太棒了。”
出于礼貌,徐思齐顺嘴夸了几句。
红烧鮰鱼是招牌菜。
听徐思齐夸这道菜,老板立刻来了精神,说道:“先生,不是我夸海口。整个吴淞镇,合兴的红烧鮰鱼堪称一绝!远的不说,前两天,制钢所的矢川课长尝过这道菜,说这是世间少有的美味,还当场做了一首诗。”
徐思齐笑道:“看起来,那位矢川课长还是一位才子。”
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本子,翻到其中一页,说道:“我当时心里高兴,就请矢川课长写在本子上。先生,一看你就是文化人,首诗写的咋样?”
——粉红石首仍无骨,雪白河豚不药人。寄语天公与河伯,何妨乞与水精鳞。
这是宋代苏东坡的《戏作鮰鱼一绝》。
估计矢川课长也只是为了应景,多少有心存心戏耍饭馆老板。
让徐思齐惊讶的是,这首《细作鮰鱼一绝》,竟然是伊藤商社社长伊藤正刚的笔迹。
怪不得这家伙销声匿迹,一点消息也没有,原来是改了一个名字,躲到淞沪制钢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