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鄙人是调查统计局第三处处长,丁默椿。”
“原来是丁处长,久仰。”
“徐探长,今天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放了我的手下,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坐下来谈嘛。”
徐思齐略一思索,掏出钥匙打开阿祥的手铐,说道:“既然丁处长开口了,我也不能得理不饶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对方如此爽快,倒是让丁默椿多少有些意外,说道:“徐探长,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有用得着丁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丁处长客气了,在下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谅解。”
“哪有哪有。要说到冒犯,那也是我们冒犯了徐探长。”
“不敢。以后要是到了华界,赶上个马高镫短,还希望丁处长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现在一团和气欢声笑语。
这件事只能这么解决,徐思齐有特务处的身份,明知道对方是国民正府的人,当然不能把阿祥交给巡捕处置。
对于调查统计局第三处,他也早就听周伟龙介绍过,那可是和特务处、党务处地位相当的部门,主要负责邮电检查。
丁默椿的职务级别,大体上和戴老板差不多,只是分管不同的工作而已。
徐思齐知道,叶美云和自己去茶馆之前,曾经打过一个电话,现在看起来,电话毫无疑问是打给了丁默椿。
堂堂国民正府少将处长,竟然亲自到租界来杀人,由此可见,丁默椿和李世群的关系非比寻常。
本来,按照徐思齐的计划,查实李世群的身份后,直接通知方永岩就可以了,自己没必要参与过多。
现在情况不同了,叶美云对自己起了疑心,若是回头特科派人锄奸,势必会引起敌人的猜想。
徐思齐乘坐电车,辗转来到火车站,按照预定的联络方式,在旅客留言薄上写下了接头暗号。
两天后。
夜里七点钟。
连接租界和闸北的垃圾桥上,梁德全步行来到桥中间的位置,与一位自称有宋代夜明珠的商人会面。
“老王,珠子带来了吧?”
“带了带了。”
老王掀开长衫,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说道:“德全兄,这也就是你,换成旁人,我也不可能这个价钱出手。”
“那是,咱哥俩啥交情…”
话说一半,梁德全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把珠子往老王手里一拍,沉着脸说道:“老王,你是拿我逗闷子吧?这要是夜明珠,我家里有一箩筐,全都卖给你!”
老王的目光躲躲闪闪,他是刘建明找来的诱饵,面对梁德全的责问,心里多少有些心虚。
梁德全也看出了不对,以老王的鉴别能力,不至于拿来这么假的货,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问道:“老万,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咋回事?”
正在这时候,刘建明和几名警察朝桥上跑了过来。
梁德全一下子就明白了,怒道:“老王,你他娘的不仗义,帮着警察算计我!”
老王哭丧着脸,说道:“枪管子顶脑门了,我不答应也不行啊,德全,我对不住你,你能跑就快跑吧!”
梁德全转身就往租界方向跑,他也不是十分担心,反正只要通过了关卡,华界警察只能干瞪眼。
快到关卡时,眼见刘建明他们追不上了,这家伙上来了调皮劲,回身喊道:“追呀追呀,追上老子,老子给你们买糖吃!”
徐思齐站在关卡前,吩咐道:“临时检查,关闭边界大门,停止通关。”
“是!”
两名巡捕迈步上前,关上了沉重的大铁门。
凡是连接租界和华界的出入口,全部修建了同样的大铁门,主要是为了在紧急情况下,能够有效关闭租界。
最早以前租界并没有门,后来刘丽川的小刀会攻占上海,租界当局担心战火波及租界,这才下令安装了铁门。
当年清军大战小刀会,苏州河对岸刀光剑影,租界内民众隔河相望,就犹如是看大戏一样,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无论是清军还是小刀会,都不敢越界一步,“洋人”这个词,在当时等同于老虎的屁股。
一名巡捕跨步上前,对铁门外的民众大声说道:“巡捕房例行检查,十五分钟后通关放行。”
听说关卡只关闭十五分钟,其他人都没有过多表示,大不了晚回家十五分钟,也算不上了不得的大事。
别人能等,梁德全可等不了,他焦急的拍打着铁门,嘴里一迭声的喊道:“开门开门,我有急事!”
巡捕把眼睛一瞪:“喊什么喊,就你有急事,别人都闲着?退后,听到没有!”
巡捕端起步枪,哗啦一声拉栓上弹,枪口对准了梁德全。
“不是…”
梁德全回头一看,刘建明已经追到了近前,吓得他把后半截话咽了进去。
刘建明笑道:“追上了,等你给买糖吃。”
“刘科长,您就别开玩笑了…”梁德全哭丧着脸,暗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事情进行的非常圆满,在徐思齐的大力协助下,刘建明没费吹灰之力,成功抓获了走私大案的主犯。
一周后。
傍晚。
一间茶楼包厢内,徐思齐和刘建明相对而坐。
刘建明打开公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提箱,轻轻放在了徐思齐近前,说道:“徐探长,这是你应得的。”
徐思齐打开手提箱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二十封银元,一百块银元为一封,二十封就是两千块银元。
“刘科长,这是…”
“梁德全的案子,警察局给了一千块悬赏花红,另外一千块,是党务调查处的赏金,特意委托我代为转交。”
像梁德全这种大案子,警察局肯定会有悬赏花红,徐思齐只是不太明白,这和党务调查处有什么关系。
见徐思齐面露疑惑之色,刘建明微笑着说道:“你放心,这笔钱也是你应得的。”
徐思齐正色说道:“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想平白无故受人恩惠,你要是不说清楚,对不起,这笔钱我不能收。”
刘建明想了想,说道:“罢了,徐探长也不是外人,跟你说了也不要紧。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对了,史济为是党务调查处的人,这件事你知道了吧?”
徐思齐点了点头:“知道。报纸都登出来了。”
“史站长遇害,徐恩增处长大为震惊,严令彻查此事。你也知道,调查处是情报部门,史站长的行踪很隐秘,当天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他和陈祖宜要来我家做客。”
刘建明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在斟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毕竟徐思齐只是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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