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齐,我也不用瞒你,孙舞阳在宋财长房间里偷拍到的东西,是国民正府即将发行的钞票图纸,幸亏你及时抢回了胶卷,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戴老板感叹着说道。
徐思齐也很吃惊,他猜到了会是重要的机密文件,却没想到竟然是钞票图纸。
戴老板看了看他,温言说道:“在这件事上,你立了大功,在你没来之前,我仔细考虑了,鉴于你刚刚加入特务处,若是升职太快,对你的未来没有任何帮助。我始终认为,躺在功劳簿上的人,往往容易心生懈怠。”
徐思齐说道:“处座,卑职只想着报效国家,至于功劳不功劳的,倒也不是十分看重。”
对徐思齐的表态,戴老板心里很满意,说道:“你能有这样的胸襟,非常好。不过,作为情报部门,特务处向来赏罚分明,有功,必奖,有错,必罚。对你的嘉奖,我还要和上面沟通一下,你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对党国做出贡献的人!”
“卑职明白。”徐思齐恭声说道。
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一名手下进来禀报:“处座,吴市长来了。”
“快请!”戴老板赶忙站起身。
周炜龙说道:“处座,您有重要公务,我和徐思齐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戴老板想了想,说道:“徐思齐是潜伏人员,确实不宜和外人见面,至于你…留下来吧,也算是做一个见证。”
吴市长马上就进来,现在想要回避显然来不及,很容易走一个头碰头。
处长办公室是一个套间,里间有一个临时休息室,在戴老板的示意下,徐思齐快步躲了进去。
过了一会,一名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进来,他就是市长吴铁承,这次奉命前来见证文件销毁过程。
在吴市长身后,还跟着一个挎着照相机的男子,看他的年龄最多不超过三十岁,样子斯斯文文,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教书先生。
戴老板大步迎上前,伸手和吴市长握了握手,说道:“吴市长,事关重大,只能劳烦你亲自来一趟。”
吴市长面色凝重:“戴处长客气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让我立刻去南京,我也得连夜动身。”
戴老板也没过多客套,回身指着堆放在桌上的胶卷,说道:“胶卷都在了,冲印出来之后,就没离开过我的视线。”
吴市长点了点头,回身对那名男子说道:“李先生,你先检查一下。”
戴老板闻言一愣,本以为这个人是吴市长的秘书或者随从,听吴市长说话的语气,好像并不是市正府的人。
见戴老板询问的目光,吴市长也猛然警醒,赶忙说道:“差点忘了介绍,戴处长,这位是党务调查处的代表,李世群先生。哦,你也知道,销毁如此重要的文件,至少需要三方共同见证,而且还要拍照备案,送交委座亲自查看,刚好李世群对摄影很在行,所以,党务调查处就把他派来了。”
戴老板也并未在意,党务调查处有这个权力,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党务调查处也就是从前的励进社,现任处长是CC系的骨干徐恩增,调查处和特务处的职能差不多,都是隶属于国民正府的情报部门。
在国民正府内部,私下里对调查处有很多其他的叫法,一处、党部、CC,这些称呼指的都是调查处。
李世群也不多话,对戴老板礼貌的额首致意,迈步来到办公桌前,拿起胶卷仔细查看了一番。
周炜龙拿来事先准备好的铁盆,等李世群验看完毕后,把胶卷一股脑扔在盆里,然后用火柴点燃。
李世群拿出照相机,调好镜头焦距,在不同的角度,对着燃烧中的胶卷连续按动快门。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拍出清晰的照片,以便呈送南京交给委座查看,至于盆里究竟烧的是什么,其实在照片里根本看不出来。
闻到屋外烧焦的味道,徐思齐透过门镜向外瞄了一眼,刚好看到李世群收好照相机,正在低声和吴市长说着什么。
等到吴市长和李世群离开,徐思齐从里间走了出来。
周炜龙忧心忡忡的说道:“处座,最近两年,党部可是大出风头啊,策反了一个古顺璋,武汉共党地下组织被一网打尽,若不是内奸钱壮飞通风报信,就连周**也在劫难逃。从今天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委座对党部很信任,连我们二处破获的案件,党部也要插上一脚…”
戴老板冷笑道:“徐恩增也算手眼通天,身边的机要秘书是共党内奸,亏得他还能全身而退!”
周炜龙感叹着说道:“共党也真是无孔不入,居然能把人安插到党部要害部门,若不是因为古顺璋这件事,钱壮飞弄不好还要继续高升。”
“共党能潜伏国府内部,我们同样也能做到…”
戴老板欲言又止,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就此打住了话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周炜龙和徐思齐,说道:“道三,关于徐思齐赴南京培训一事,你要尽快抓紧时间安排,这件事宜早不宜晚。”
“是。”
“好了,如果没别的事,你们先回去吧。”
徐思齐犹豫了一下,说道:“处座、站长,有件事…我觉得有些不妥。”
戴老板目光一闪:“什么事?”
“那个李世群,我认识他。”
“你怎么会认识党部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党部的人。昨天早上,李世群和另外一名记者,到虹口巡捕房采访史都华总探长,他当时的身份是社会新闻杂志社的摄影记者。”
“哦,这么说,李世群也是一名潜伏人员…那你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妥?”
“他会不会给周站长带来危险?”
戴老板微微一笑:“徐思齐,你是一名新人,对有些事还不是很了解,我们和党部虽然老死不相往来,但是还没到互相拆台的地步。”
徐思齐如释重负:“哦,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