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童路借由送菜传来了一个消息。
刑部尚书齐敏的心腹吴小乙找了一个与何文新有七八分像的人准备将何文新换下来,企图瞒天过海,保下何文新的性命。
梅长苏命童路将人盯紧,跟紧何文新。
同时,童路已经查到了七桩能拿到人证物证的刑部以前换死囚的旧案。
除却这两个消息,童路查探到有人通过水路运输了大量的火药进京。
一部分入了太子的私炮坊,另一部分不知所踪,去路成迷。
不知所踪的那一部分之所以难寻踪迹,是以太子为掩护,即便被发现,也可甩锅给太子。
玉清本在屋顶,听到这个消息,闪身出现在屋内。
“二哥,私炮坊那边我要去看看。”玉清蹲在梅长苏身前道。
通知梅长苏一声,过个明路,方便她办事。
后边的私炮房爆炸一事死伤上百号人,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梅长苏微微一愣,倒是极少看见三妹对医术以外的事这般产生兴趣。
既然感兴趣,出去转转也好。
“那便让童路和十三先生配合你吧。”
听到梅长苏的吩咐,童路应了一声‘是’。
晚间,玉清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螺市街。
路过红袖招时,她朝里边望了望,恰巧秦般若出现在了门内。
或者说,秦般若就在这里等着玉清的到来。
自从梅长苏搬进了苏宅,秦般若便安插了人时刻守在宅外。
任何可疑的人出入都会给秦般若传来消息。
玉清往螺市街去了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中。
待玉清的身影显现,她便假装巧合,出现在红袖招门口。
“秦姑娘,真巧。”玉清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秦般若屈膝行了一礼,“小神医怎会在夜间来螺市街?”
眼眸如水,语气极尽温柔,
别说男子喜欢,玉清也喜欢。
其实她此前想过要不要点醒秦般若,但她细细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
秦般若作为璇玑公主最小的弟子,尽得其真传。
同时,也被洗脑得最为严重,一心只想光复滑族。
即便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不会放弃任何一点微末的希望。
即便秦般若阴狠,她却不讨厌这个女子。
相反的,这样信念坚定的人,玉清很佩服。
但若是秦般若一直坚持行此事,会导致的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
而最终承受着这些后果的,就只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平头老百姓。
处于同一阶级的利益团体之间为了利益相互倾轧,玉清几乎不会管。
但若是波及到了处于更低一层阶级的人,玉清自然是不能就这么看着。
秦般若是掰不回来的。
于她来说,没有办法光复滑族不如就毁掉大梁。
与其让她活着搅弄风云,痛苦地看着大梁越来越好,不如按照既定的命运那般走下去。
至少那样,她如她自己所愿的那般,为滑族付出她所能付出的一切。
玉清眉眼弯弯的看着门内的美貌女子。
“听言豫津说妙音坊的制曲奇人十三先生谱了新的古琴曲,今晚首次让妙音坊的头牌姑娘演奏。我偏爱古琴,自然得来看看。”
秦般若垂下眸,谢弼确实说过这位小神医曾演奏过古琴,还得了莅阳长公主的夸赞。
玉清看了眼另一栋奢华的建筑,“我得去了,否则就赶不上了。”
秦般若屈膝行礼,柔声道,“那般若便不打扰小神医了。”
点头示意之后,玉清脚步轻快的前往了妙音坊。
秦般若看着玉清离开的背影,差人跟了过去,看看这位小神医是不是只是为了音律而来。
大梁对女子的管束并不严格,妙音坊曾接待过不少喜好音律的女客。
因而玉清一来到妙音坊的门口,一名身穿红衣的娇俏姑娘便将玉清引了进去。
妙音坊的演乐大厅宽敞疏阔,各桌皆已坐上客人。
人数有限,不算嘈杂。
且在场的人都是喜好音律之人,因而都顾不得说话,一心只期待着演奏快些开始。
言豫津早已经到了,见到玉清,他欢快的挥着手。
玉清咧了咧嘴,坐在言豫津身边的位置上。
“萧公子怎么没有同你一起?”玉清好奇问道。
“莅阳长公主要去礼佛,景睿同长公主一起去了。”言豫津造作的叹了口气,“景睿是个孝顺的人,所以我就被他抛下了。”
玉清挑眉调侃道,“我看言公子也不无聊,十三先生有新曲这事都能这么及时的知道。”
言豫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巧合,巧合。”
说话间,突然传来两声轻响,穿透满堂的寂静。
熟悉妙音坊的人都知道,演奏,要开始了。
大厅南向的云台之上,两名小童将朱红丝绒所制的垂幕缓缓拉向了两边。
垂幕之后,一古琴,一小几,一矮凳。
简简单单,清净怡人。
一道白色身影袅袅娉娉行至古琴前,缓慢坐下。
柳眉凤眼,玉肌雪肤,看似柔美却不显娇弱。
妙音坊当家红牌,宫羽姑娘。
美貌不说,琴技之耀眼,金陵城人尽皆知。
一声琴音,将刚刚宫羽出现造成的动静尽数压了下去。
场内寂静,一首曲子倾泻而出。
《高山流水》。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
初志在乎高山,言仁者乐山之意。后志在乎流水,言智者乐水之意。
玉清侧耳倾听,琴声隐约可听出中的‘求知音一听’的意味。
知音之后便是一段节奏明快的旋律。
《梅花三弄》情感之丰富,仿佛让人看见了一株梅花凌寒开放。
不屈不挠,竭力往上攀登。
宫羽的琴技确实高绝,连续弹奏两首情绪截然不同的曲子,没让人觉出半分的突兀。
曲罢,又接上了一首欢快的曲子。
《阳春白雪》。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欣欣向荣。
这是宫羽对未来的期盼。
三曲终了,间歇片刻,宫羽再度拂过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