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誉王知道了投案的史都管手中有一个名册。
名册记录着兰园那些尸体背后所隐藏的事情。
那份名册中有太子一党的人,也有誉王一派的人。
因而不论是誉王还是太子,都十分焦急。
誉王派灰鹞连夜去查名单上是否有对他的成事重要的人。
不过太子一派的户部尚书楼之敬位列其上,倒是让誉王很高兴。
而对于将兰园一案翻出来的梅长苏,誉王心中很纠结。
他觉得梅长苏的态度已经偏向于他,但又似乎有些模棱两可。
秦般若将楼之敬曾经残害过江左盟一名普通帮众的两个表妹的事告诉了他。
她分析梅长苏这个时候将事情翻出来有两个原因。
一是为了替部众复仇。
二是他作为宗主的尊严受到了冒犯。
但梅长苏来金陵的途中曾偶遇过庆国公事件的原告。
那时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暗中推波助澜,让那两人得以进京。
庆国公是誉王的人。
这件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两人猜测梅长苏此番动作是在测试誉王与太子的器量,以及彰显自己的能力。
由此,誉王下定决心要将梅长苏收入麾下。
几日之后。
金陵城西一条名为“螺市”的花街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天夜里,何文新来杨柳心找心杨心柳两姐妹。
听说她们都病了,无法侍奉左右。
妙音坊与杨柳心向来互帮互助,杨柳心的朱妈妈便请了宫羽来相助。
何文新无意间听见宫羽与她的丫鬟讨论心杨心柳将他抛在了一边,此刻正陪伴在邱泽左右。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便噌的燃起了怒火。
怒火促使之下,他冲到杨柳心二楼,找到邱泽所在的房间,与他互殴了起来。
在旁边人有意无意的撺掇之下,何文新抄起一边的花瓶就将邱泽砸死了。
文远伯的独子在死在螺市街,凶手是吏部尚书何敬中之子。
京兆府本在处理兰园藏尸这个棘手的案子,如今又来一桩麻烦的案子。
高升只觉得自己今年命犯太岁,流年不利。
这几日誉王本因为太子即将损失一条强有力的臂膀而高兴不已,不成想乐极生悲。
何敬中哭着跑来王府求自己救他的独子。
誉王头痛不已。
他将何敬中打发去了季师爷那儿,让季师爷给他想办法。
季师爷确实给他想了一个办法。
先承认罪行,将案子移交刑部。
刑部尚书齐敏是誉王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们可在其中斡旋。
这一步直接踏进了梅长苏的陷阱之中。
或者说,梅长苏将这一切的发展都算得准准的。
就在金陵城中风波不止的时候,镖师们早已来到了水云边。
镖师的数目不少,二十一个。
玉清连连点头,章大哥这镖局的规模确实不小。
其实,她曾经问过章苏木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
章苏木回了她一句,“普普通通的药材贩子罢了。”
玉清对此很怀疑。
谁家的药材贩子又开酒楼又开镖局的。
章苏木是这样回答的。
“镖局是为了运货,尤其是贵重的药材。
而酒楼最初是为了给镖局的人歇脚。
镖局越开越大,酒楼也就越建越多。
最后干脆全面开花了。”
玉清心生敬意。
只能说,一个字,绝!
抛开这些无关紧要的,玉清为这些人检查了一遍身体。
确实如章苏木所言,这些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外周神经受损。
不过大多人集中在手脚。
除此之外,这些人身上都有不少暗伤。
因此,在试验这些药方之前,她打算先调理镖师们的暗伤,以免干扰药方的实验结果。
不过人这么多,玉清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因此李乐然很顺理成章的留在了水云边。
加上章苏木派来帮忙的下人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
金陵城。
蒙挚与梅长苏相约在竹海茶庄见面。
要说蒙挚见梅长苏做什么,不过是卑微的请梅长苏去买他的宅子。
那宅子的位置很好,后墙与靖王府的后墙只有一箭之隔。
蒙挚想着只要挖一条地道,梅长苏便可与靖王在里边私会。
梅长苏对“私会”一词哭笑不得。
但蒙挚确实很懂梅长苏的需求。
词虽用得不合适,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两个人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庆国公侵地一案的主理人选。
梁帝想借此案警戒百官,因此主理这个案子的人不能随意选择。
这个人既不能是太子的人,也不能是誉王的人。
基于此,皇帝迟迟不能做下决定。
梅长苏建议蒙挚向皇帝推荐靖王为案子的主理人。
蒙挚很诧异,因为审理这个案子可是一件得罪人的活。
但这是靖王踏进夺嫡之争的第一步。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上。
交谈还未结束,旁边的竹屋传来了一阵凄婉的笛声。
梅长苏苦笑了一声,原是旧人来访。
笛声落下,藏在竹屋内的十三先生神色哀肃的前来拜见多年未见的小主人。
叙旧了片刻,十三先生带来了红袖招秦般若的消息。
据十三先生所说,秦般若是三十年前灭国的滑族末代公主璇玑所收的徒儿。
如今她在誉王麾下效力,颇得誉王的信任。
十三先生查得朝中多位大臣得妻妾是她的手下,名单也一并奉上了。
宫羽已经在秦般若的网中安插了很多的自己人,随时可以摧毁这道网。
梅长苏再度请十三先生查两个情报。
夏冬回京路上被人追杀和保护进京状告庆国公的那对夫妇顺利入京的幕后之人。
这两个情报都绕不过一个势力,宁国侯谢玉的姻亲,天泉山庄。
自然而然的,也绕不过谢玉以及谢玉支持的太子。
十三先生退下之后,梅长苏与蒙挚也离开了竹海茶庄。
半路上,蒙挚得梁帝传召,便派手下护送梅长苏回谢府,自己策马往皇宫方向奔去。
行至半路,蒙挚才想起来,前来传旨的校尉似乎被他安排了别的任务,又怎会来传旨呢?
他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蒙挚心道,坏了。
赶忙往回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