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蔺晨嗤笑了一声,“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世间诸事,因缘际会。巧合还是刻意,你我是无法区分的。”
说完这句话,梅长苏似是觉得累了,闭上眼睛假寐。
蔺晨咬了咬牙,小没良心的,他这是为了谁?
“你就不担心她带着什么目的接近你?”
“飞流很喜欢她。”
飞流那么护着她,说明她身上有什么特质让单纯懵懂的飞流对她很有好感。
蔺晨咬了咬后槽牙,“我说你这人……”
“我睡着了。”梅长苏懒洋洋的开口。
蔺晨重重的哼了一声。
不过他还是闭上了嘴巴,不再打扰梅长苏休息。
一整个白天,玉清都没有出去。
直到傍晚时分,这间屋子再度迎来了客人。
飞流兴冲冲的端来了饭菜,与玉清一同用了晚饭。
夜色渐浓,她终于跨出了屋门,来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只有一个掌舵的船夫,十分安静。
整个大海已经被黑暗吞没,远处的朦胧让大海显得愈加的深不可测。
表层的海水随着气流的涌动发出富有节奏的声音。
她扶着船沿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吹了会儿风,听着悦耳的海浪声,心绪愈发平静。
片刻之后,她睁开了眼,盘腿坐下,仰头望着天空,微微出神。
天正三年的时候,她将掌教的位置传给了飞轩。
四处游历了三十年,期间突破了神游玄境。
随后便遇见了南宫春水,或者说是南宫春水找到了她。
彼时的南宫春水早已厌倦了长生,散了大椿功,寿命只剩下二十年。
南宫春水找她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将北境托付给她。
至于为什么选择将北境托付给她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她也不明白。
不过她还是细细斟酌了一番。
北离国运昌隆,江湖朝堂一片平静,望城山武运昌隆,不再需要她的庇护,当下她便应了下来。
在见过旧友之后,她便出发去了北境。
当然,她不是一个人去的,同行的还有苏昌离。
入了北境,她再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常常都是她的朋友们或者是望城山、星河城的后辈来看望她与苏昌离。
至于她入了神游之后便再没有特意往上修行,只待寿终正寝。
她离世的时候,身边只有苏昌离。
只有这个是她的弟子,也是她的朋友,更是她家人一般的人。
玉清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知道她离世之后苏昌离如何了,只望他自己也能好好生活。
“在想什么?”一道清雅的声音传来。
玉清收回神思,微微偏头看过去,梅长苏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
“往事。”
声音很轻。
在海浪的干扰之下,梅长苏只能堪堪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梅长苏沉默了半晌,轻轻掀开大氅,坐到了玉清身边。
他将大氅裹紧了一些,似乎这样做会让他觉得温暖一些。
“往事一词,听起来有些厚重。”
玉清笑了笑,将霜雪立在船舷边,指尖轻轻点了点剑柄。
“刚刚我们说的话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也是往事。”
梅长苏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仿佛清风拂过山岗,带起片片花瓣。
“你虽看起来是个孩子,但你说起话来,却像一个历尽千帆的长者。”
“说不定呢?”玉清笑得莫名,“说不定我就是从哪座山里跑出来的老妖怪。”
梅长苏拢着大氅的手顿了顿。
是他的错觉吗?
似乎暖和了一些。
“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开口的同时,伸手感受了一下。
刮过来的风似乎确实比刚刚温暖了一些。
“开个玩笑。”玉清勾了勾唇,复而仰头看向上空,“不过是修道已久,看透了世事罢了。”
梅长苏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玉清,同样仰起头看向星空。
“不知姑娘在何处修道?”
玉清沉默了片刻,“我习于望城山,不过我怕是再也寻不到它了。”
语气中是对不可及之事物的怅然。
梅长苏下意识的便以为玉清口中的望城山因为某些原因被灭了门,只剩下她一棵独苗。
“节哀。”他放低声音道。
玉清愣了愣,当下便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没有解释,就让梅长苏这般以为吧,省得她再想理由瞒过他。
“无碍。”玉清稳住声音回答。
就当是为今天去世的上个世界的她,节哀吧。
她长出了一口气,浅浅一笑。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梅长苏以为她是不想再提这件事,便顺着她的话说道,“那便好。”
他看着满天的星斗,眸中流露出了些好奇,“翁姑娘会观天象?”
玉清点了点头,“略懂。”
她想了想,“梅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接下来要同行很长时间,便喊我玉清吧。长辈们……以前长辈们都这般称呼我。”
“那我便不见外了,玉清姑娘。”梅长苏眸光柔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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