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令话音未落,她手中已经多了一根明晃晃的机械棍,突然上前飞跃起一大步,瞬间将剩下的魁梧大汉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你…你这女人,不讲信用…分明还没数到三!”其中一个脑袋上被揍出大青包的男人,龇牙咧嘴嚷着。
他手指着少女,可惜手臂抬起来不过一个呼吸间,腕子上又挨了一记飞踢,整个胳膊直接脱臼了。
“都说了,本姑娘不高兴!”明思令举着棍子,扫视着东倒西歪的恶徒,怒喝着:“光天化日之下,敢对良家少女放肆行凶,还有没有王法?”
躲在她身后的两个少女面面相觑,瘦小的那个眸光里充满了敬仰和畏惧,怯怯道:“主子,这…姑娘,不高兴起来,可真…吓人啊!”
“良家少女?你这母夜叉,连黄大人的守卫都敢打。有本事你就在这儿给爷等着!你给我等着瞧!走…快走啊。”
方才被酒瓮砸中脑袋的领头人,如今在同伴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爬了起来。
他见势不妙,当地立断地挥挥手,连滚带爬率先逃走,嘈杂过后只留下一阵烟尘。
明思令微微蹙眉,一记火炎飞射出去,远远的正中那人屁股,只见他裤子后面瞬间着了火。他哀叫着,一边胡乱拍着火,逃得更加狼狈不堪。
众人目瞪口呆望着眼前一幕,终于从人群深处爆发出一声喝彩。
“妙哉,妙哉,这女侠的身手真俊啊!”一个老翁捋着花白胡须,赞叹着。
随之而来,人群内响起鼓掌声与叫好声。虽然迟来一步,却真诚而热烈。
“愣着干什么,还真在这里等着他们去叫人吗?”明思令叹了口气,一把拉住高大少女的手臂:“还不快趁乱跑啊?”
“啊,怎么打赢了也还要跑?”瘦小少女哀叹一声。
“强龙不压地头蛇,见好就收吧。走…”明思令艰难地拨开人群,找出一条出路。
“可是女侠…我们主仆没地方去啊…”高大的少女语调苦涩,眸光立时水蒙蒙的。
“算了,先跟我走吧。”明思令来不及思考,一手拉着一个女孩,很快就没入了人群之中。
一行三人,抄小路回到了芙蓉客栈,正好赶上晚膳时分。
一进门,她们都愣住了。不知为何,大堂里竟然多了许多人,都古里古怪的。
首先,坐在正中一桌的是一高一瘦一矮的三个怪人。高壮的满脸黑色胡须,眼光凶狠,瘦的像个活生生会行走的麻杆儿,至于矮的那个分明就是侏儒,还是长得奇丑无比那种。
这三个人要了满满一桌的肉菜,却没有一根菜叶子,还有十几坛酒,他们吃得狼吞虎咽,肆无忌惮。
靠墙的一桌,有四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他们虽然穿着平常百姓的衣衫,但却挡不住一种器宇轩昂的气质。
他们点了几个小菜,一壶酒,但没人动筷子。领头年长之人,有一双细长而犀利的眼睛,他有意无意打量着那三个怪人。
挨着年轻人的是个空桌子,上面虽然摆了些好看不实惠的菜肴,还有三套碗筷,却不见人影。
从更旁的角落里传出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明思令定睛一看,想来空着桌子的客人都围在那里了。
原来,最昏暗不显眼的地方还坐了个老者,身边放着笸箩,里面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不过五六岁样子。
这老者个子不高,长相与衣着同样平淡无奇,他身后放着个算命的幡子,上书“神算子”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看来,这是个江湖行走的算命先生。
紧紧围着他的,是三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从轻浮的举止与眼眸间的媚态不难看出,应该来自烟花之地。
“阿令,这边…”紧邻窗口的一桌,坐着夜之醒和明昭,他看见站在门口的明思令,立刻挥了挥手。
明思令拉着两个女孩,走到他们面前,左右张望:“六神和灵灵呢?”
“我怕它们太显眼,就安顿在客房里休息。一会儿打包些吃的,我们带上去就好。”夜之醒压低声音,他瞄了几眼明思令身边的人:“这两位是…”
“大街上捡的。”明思令招呼两人坐下:“这是我朋友夜之醒,明昭。对了,你们怎么称呼?”
“奴家姓尹,名婕妤,这是奴家侍女,唤做小翠。咱们是从东京汴梁而来,前往岭南寻找被贬官至此的爹爹尹长芳。”自称为尹婕妤的女孩,微微福礼,她把珠串面纱摘了下来。
“多谢这位姐姐搭救,不然…咱们就要被卖到女院去,生不如死。”她唏嘘着,用纤纤玉手抹着眼泪。
哎呦,好俊俏的一位妙人啊,她肤如脂玉,眉目如画,特别是一双棕黑色的凤眸,暗含着楚楚可怜的朦胧与迷离。明思令暗暗吃惊,原来自己救了一个绝色佳人呢。
“主母新丧,舅老爷们容不下小姐,她只好带着奴婢投靠被发配岭南的老爷。咱们一路坎坷,好不容易到了沙绾镇,却听说老爷已经病故。危难之际,又被当地县令黄诚之子黄祥瑜强抢了,要卖做舞女。奴婢又罹患风寒,小姐就是被奴婢拖累了,咳咳…”婢女小翠也摘下面纱,她虽然瘦小可怜,却也容貌标致,颇有小家碧玉的清丽。
“好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既然有缘,先坐下再说,别哭了。”明昭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尹婕妤,又拉住小翠的手,顺便切了切脉。
“小姑娘,别担心。你的病不碍事,一会儿我给你开个方子,吃几服药就会好的。”她笑吟吟道。
“多谢恩人搭救,可咱们…已经没有盘缠了,恐怕付不出诊费。”尹婕妤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没关系。既然是阿令带回来的人,咱们就要帮到底。你们两个姑娘家,在这沙绾镇举目无亲,不如就先和我…两位妹妹住在一起吧。”夜之醒瞥了一眼两人身上的舞姬衣衫,觉察出她们的不自在。
“阿令,小十。你们先带尹姑娘和小翠换件衣服再下来,免得在这里太显眼。”他轻描淡写,却颇有经验。
尹婕妤感激地深深凝视了少年,颤声道:“多谢恩公,那奴家就不客气了。”
明思令和明昭悄悄带着尹氏主仆上楼,让店小二帮忙找了换洗衣服,换好后这才又悄悄回到大厅用饭。
此刻,夜之醒已经贴心地增加了碗筷,和几道新鲜的小菜,等候在那里。而大厅里的人,也一个没少,吃喝的吃喝,算卦的算卦,热闹非凡。
“两位姑娘,请坐。不必忧心那姓黄的官宦子弟,我们想办法帮你们脱困就是。”夜之醒直截了当,说破二人心事。
尹婕妤与小翠相视,破涕而笑:“看来,咱们是遇到贵人了,多谢这位哥哥,还有两位姐姐。”
各人落座,还没来得及继续寒暄,就听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笑声。
“哎呀,老头儿,你算得可真准啊!不愧是神算子。”忽然,遥遥那一桌的穿着胭脂红衣衫的女客人,惊喜地拍着桌子赞叹着。
“行了,红花姐,你都算了半个时辰了,也该轮到我了。快给我看看,我的良人在哪里,他有没有钱,我能不能做他的正房大娘子。小二,快给老人家再添一只烧鸡,都算在我们账上。”另一个身穿鹅黄绣花裙的女人,不耐烦地推开红衣女子,自己挤过去,又伸出掌心。
明思令愣了愣,朝着夜之醒做了个眼色,她又用唇角撇了撇其他人,尽量压低声音:“怎么我才出去转了转,这芙蓉客栈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我也不知道…你看,那三个怪人戾气缠身,似乎是妖兽化人,道行不深,但戾气十足。而那边的四个少年,更像行伍出身,多半是捕快。年长那个,应该是首领。”夜之醒一边为众人倒茶,一边轻声道。
“别小看离咱们最远那桌的老伯,他本来无意进这家客栈,是那桌的几个女客无聊,硬拉他进来算命玩的。没想到,算得神乎其神,看来也并非俗人。”明昭借着为明思令布菜,在她耳畔轻轻道。
“小姐,这几个姑娘…好像就是买咱们的倚翠楼…当红的花魁啊。”小翠偷偷瞄了瞄算命的女客,吓得脸色苍白,尽量往里面坐了坐。
“别怕,咱们已经换了衣服,她们认不出来的。”尹婕妤安慰着小翠,但声音中难免颤抖。
明思令还来不及安慰战战兢兢的主仆二人,忽然大门就被一人怒气冲冲踢开了。
凶神恶煞的一行人等,就举着刀枪棍棒,闯了进来。
“到底是什么混账东西,老子看中的女人也敢抢?什么玩意儿啊,快给本公子滚出来!”为首的一个贼眉鼠眼,身穿昂贵晶蓝绸袍的男人,晃着膀子走到大厅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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