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泛寒瑟波光的海面。
充气皮船被鱼叉戳中,很快漏完了气,沉进海底。
霍云哲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又气又恼,“萧宛晴,你疯了?”
“你要干什么?快把我拉上去!”
他怒骂,气喘吁吁。
时至此时,他都没想过萧宛晴是要杀他……
就像原身,从来没想过会被亲妹妹推下水一般。
霍云哲扒着皮船往上爬。
萧宛晴站在甲板上,脸色惨白,目现寒霜,她把嘴唇咬出血来,举鱼叉往霍云哲身上捅。
‘噗’!
一个血窟窿。
霍云哲疼的惨叫,翻身掉下海。
“宛,宛晴。”
楚治忍不住瑟缩,心里怕怕的。
他表情都有点怯了。
“治,治哥,我,我不想的,我是被逼无奈,霍云哲,我不能让他回去跟我姐乱说话啊!我,我是偷了少帅府的东西出来的,他,他要是告密的话,我姐肯定会来找我的!”
“我,我不想那样!”
“我想跟你在一起!”
萧宛晴哽咽着,夜色下,眼中溢出晶莹的泪痕。
她口里说的可怜极了,但手下半点没留情,鱼叉一下一下不停戳。
“啊啊啊!”
霍云哲的惨叫,响彻黑夜的海上。
他的表情……剧疼中夹杂着不敢置信,脸上布满痛苦之色,“你杀我,啊啊啊,宛,啊啊,宛晴,你杀我!!”
他们认识五年,他那么爱她!
哪怕她背叛,哪怕她出轨,他都不曾真正恨她,结果,结果……
宛晴要杀他!
霍云哲痛彻心肺,悔恨万分。
一时,都分不清是身体疼,还是心里疼了。
他被叉的鲜血淋漓,海面染上一抹红。
“嘿,鲨鱼来了。”
船长咂咂舌,小声嘟囔。
海面泛出让人恐惧的波浪。
“啊。”
萧宛晴短促尖叫一声,扔下鱼叉,转身投进楚治怀里。
楚治:……
他僵硬的抱住萧宛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内心深处,则狂喊一声:
救命啊,妈妈我好怕啊!
海面,鲨鱼们围绕,在霍云哲的惨叫声中,把他扯进了深海。
一条人命,顷刻没了,可说尸骨无存。
船长看着,默默叹息一声。
唉,二少啊,你是自作孽啊,堂堂少帅府的少爷不做,非要做叛徒,活该!
船长静静目送霍云哲最后一程,算是全了主仆之意,随后,他给楚治使了个眼色。
楚治咽了口吐唾,“宛晴,天黑了,我扶你进船舱吧,你别看了,怪害怕的。”
“嗯。”
萧宛晴没察觉,怯怯泪目。
她随楚治回到船舱,喝了杯水,脑子就昏昏沉沉,直接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光大亮。
她一个人挤在昏暗的船舱里,周围全是臭轰轰,脏兮兮的人群,有男有女,“怎,怎么回事?”
“治哥,治哥!!”
萧宛晴惊声。
“喊什么?”舱门打开,金鱼眼泡的男人不耐烦的叫,“你们这批猪仔儿,都给老子老实点儿!”
“老子收钱,肯定能把你们送到W国,不过,到了之后,怎么谋生,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不过,小娘皮,你长的到挺俊的,要是活不下去,可以来老子,老子会照顾你生意的!”
他嬉笑,摸了萧宛晴一把。
“啊!”
萧宛晴尖叫,张口欲呕。
她惊讶、惶恐……伸手摸向腰带,那里面,本该放着十根金条,但,空无一物。
金条没了。
楚治也没了。
就,就剩她一个人了啊。
萧宛晴呆滞,坐在昏暗船舱中,独自踏上了W国的土地。
等待她的,并非她想象的美好、自由、平等~
血腥,暴力、枪械、殴打、歧视,伴随她短短三十年的人生,她做过苦力、修铁路,挖煤矿,受不住罪,在矿上当了厨娘,又扒上工头管事,做了他的情妇。
被管事妻子发现,打出矿场。
她给小商人做女佣,爬上人家的床,被发现,被驱逐。
无限循环。
她想到百老汇,当想歌星,当歌女,但她的W语有口音,歌唱不行,又不会跳舞,于是……
萧宛晴成了妓女。
她红过一阵子,很快过气,最后,死在了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无人收尸。
跟霍云哲死于海底,葬身鱼腹相比,说不上谁更悲惨了。
——
萧宛晴的下场,算是后话。
彼时,楚治药晕了她,和船长一块,把她交到偷渡船的人手里,掏空她的金条,两人乘船,回到码头。
萧娆悠然坐躺椅上,边喝玫瑰露,边欣赏月色呢。
深夜的海,波光闪闪。
【好美呀。】
9527赞叹。
萧娆浅笑点头。
她斜卧躺椅,纤手执着玻璃杯,朱唇微抿,嫣红的玫瑰露染上唇边儿。
船长和楚治走上码头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们深深吸气,对望两眼,小心翼翼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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