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建山先是给媳妇挑了一对银镯子,给小巧儿买了好几身细棉布做衣裳,大乔自个拿了些碎银子置办起笔墨纸,二乔就厉害了,专门向乔爹要了好些银子,去订了一整套舞狮子的家伙什,想着中秋节约上村里的几个小伙伴,舞火狮子。
这一段时间,家里能吃的几乎都消灭完,这一次,两匹马拉着两个现做的简易木板车,整整装了两大车吃的用的往家赶。
“爹,你真行!蓝配粉就算了,这一套更离谱,红配绿,这鞋子还能更绝吗?红底的鞋面绣金丝线,你当我是唱戏的呀?你给我娘穿吧,我不要。”
“你娘可舍不得穿这么好的棉布,看看,细棉的,你摸摸,多软多舒服,家里没一个人有你穿的这么好,这是专门…”
没等乔爹说完,乔巧无限嫌弃的瞅了眼一堆子的花花绿绿,嘴巴厥得老高,带着大灰去看二乔哥捣鼓他的那套宝贝狮子。
乔爹委屈兮兮的举着一卷新买头绳正准备显摆给闺女,自家闺女已经转身出去,本以为能让闺女高兴高兴,谁知?才这么大丁点儿,对衣饰就这么能挑三拣四。
送走了今日最后的两个病人,乔家院子清静了,陈兰急忙去帮着乔爹搬货。
“孩子娘,来,你进来一下。”
咋了?
乔建山偷偷摸摸的把媳妇叫到房间里,从怀里掏出那一对自个挑的银镯子,塞到陈兰手里。
“戴上试试,这么多年了,这是我欠你的。”
陈兰看着一对镯子,眼圈有些红,一下就勾起了往事,当年嫁给乔爹时,没有酒席,没有嫁妆首饰,更没有亲人的祝福,仅靠着当姑娘时候,自己攒下的那点少得可怜的私房钱,跟着他带到回马岭村落户。
“花这个钱干嘛,孩子大了,花钱的地方多了去,现下手里有几个银钱也要省着点用。”
话是这么说,陈兰心里还是甜滋滋的,推了推乔爹往她手上套镯子的手,这要是给孩子瞧见,怪不好意思。
“咱家以前穷,吃都吃不饱,后来能吃饱了,孩子又大了要读书花钱,现下手里宽裕些,当年答应过的就该补给你,这对先将就着,以后再给你打一对儿纯金的。”
听乔建山说着以前,陈兰低着头任孩子爹给她戴上,无比伤感,“有你,有三个孩子,就够了,其它有没有又有什么有关系?要是有机会能回去见见爹,求得他老人家原谅我们,此生就圆满了,也不知道爹现在过得好不好。”
“现下手里有些银子,要不,等过了节,带上孩子们回去,老爷子或看在几个外孙的份上,一高兴就原谅我们了呢。”
见得媳妇一脸愁,乔爹就着急。
“娘,你还有爹?”
乔武和乔巧回来找今日买的零嘴来吃,难得见爹娘恩爱一会,便好奇的扒门边听了好一阵,乔巧忍不住嘣出一句,把老爹老娘吓一大跳。
“你俩孩子,作贼呢,不声不响的。”
被撞见,陈兰怪不好意思的训了句孩子。
“我们家原来还是有亲戚的嘛,我还以为爹和娘都是孤儿。”
“爹是孤儿,你娘可不是,你有外祖父的,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了,把你大哥叫来。”
二乔把小书房里正在温书的大乔喊来,兄妹仨一边儿吃着才买回的猪油膏糖,一边儿听着老爹老娘回首往事。
陈兰是土匪头子陈耿的独女,很小就没了母亲,是陈耿又当爹又当娘的一手拉扯大。乔建山无父无母,逃荒时无意中进入一个土匪寨子与陈兰相识。
陈耿坚决不同意宝贝闺女嫁一个在他眼里一无是处的小子,百般阻拦无效,最后陈兰带着私房钱,偷偷的跟乔建山私奔到回马岭村落户。
当时选择在这个村子,是看着村上没有地主没有富户,土匪是不会光顾这里,所以这么多年也没被发现。
“娘,你可真有勇气,我爹一穷二白三不俊,你看上他啥了?”
难得八一卦老爹老娘,乔巧比谁都感兴趣。
在孩子面前谈这些事情,怪别扭的,陈兰白了一眼闺女,“你爹人老实,对我很好。”
“你看你大哥二哥,个个品貌端正,你更是一副小机灵样,能生得出你们,爹怎么会不俊?可不能这么挤怼你爹。”
说我一穷二白可以,说不俊那不成。
“我们都长得像娘!”
三孩子一点也没给乔爹面子。
“外祖家在哪?都有什么人?”大乔问。
“只有你外祖一人,老远了,离这三百多里地。”
“外祖父是土匪头子?功夫厉害不?”二乔最关心这个问题。
陈兰剜了一眼二乔,怎么说话呢,一口一个土匪头子,不尊重。
“那必须厉害,不厉害也震不住百十号人。”一说陈老爷子,乔爹面露惧色,当年曾被打得不轻。
“那等什么,赶紧准备准备,去认外祖呀,十多年了,说不定早就原谅爹娘啦。”
与功夫沾边的,这么厉害的外祖,二乔等不及。
“等过了这个节,打个好点的马车,拉上你们,一来一回四五天时间也是够的,只是不知道大乔那的学堂什么时候复学,学业耽误不得。”
乔爹看向他最得意的大儿子,原还打算大儿子读书读出名堂来,给争口气之后再去登岳父的门请罪。
“几天耽误不了什么事,书也温得差不多了,就等开春下场,爹,我有信心。”
“小乔,你说呢?”乔爹问闺女。
厉害了,一向极温柔又任劳任怨的娘,竟有个土匪爹,老实巴交爹竟敢带着娘私奔,在这个朝代,敢做这事的,胆儿真大!咱家也是有故事的家庭,嘻嘻…,乔巧沉浸在八卦之中没听见。
“闺女…”乔爹扯高嗓子。
“啊,我没问题,你们说啥就是啥,与西林府城同一个方向吗?可以顺道去看看咱家城里的大院子。”
对,就这样,看看合适就住下,想招做点生意,大乔哥在府城读书更好。
“砰砰砰…”家庭小会没开完,院外门被敲得震天响。
谁呀,都这个时候了,该不会是又有人上门求药吧。
乔建山一边出去一边对陈兰道,“你去做吃得吧,时候不早了,我去看一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