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真让他说对了,赶巧我们四个全是那耐药的,两个黑褂男把我们四人全装车推走,感觉是坐了电梯。
电梯就在贵宾室里边,博古架后面,是个隐藏的电梯。
看样平时没少运人,这一套业务极其熟练,推我的黑褂男还跟同伙说要给我补一针。
他同伙说不行,药量大影响口感,等身体代谢需要更长时间,食物就不新鲜了。
我听他们俩这聊天的意思,是打算吃了我?
二人将我们推到地下的一个房间,这房间温度挺低,像个冷藏室。
但里边除了我们没别的东西,他们把我们放到这屋里,转身出去说要请老板来检查一下。
等他们俩走了,我们四个睁开眼睛,我们两人一车,我和碧石在一辆车里装着,艾兰和银河在一个车。
三双眼睛全看向艾兰,想问她这是什么意思,敢情她请我们来不是吃菜,是当菜的?
艾兰也是两眼茫然,我们不敢出声,怕外边的有人听见,只能互相使眼色。
艾兰摇头,表示自己很无辜,接着听到外边有脚步声,我们赶紧继续装晕。
我在推车里窝着,角度比较刁钻,所以眯着眼睛还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进来的人有三个,两个黑褂男外加一个穿长衫马褂的,这人戴着顶瓜皮帽,留着八字胡,看年纪约莫得有五十多岁,身高也就一米六,手里捻着木质的手串,脚上穿着千层底布鞋。
这人看着就像刚从剧组下班回来的群演,但黑褂男叫他老板。
他们请老板过目,看看今日特色菜的食材,老板先走到我和碧石的推车旁边,貌似是指着我说:“这个适合清蒸。”
然后他稍微挪步,指着碧石说:“这个小火慢炖。”
其中一名黑褂男见老板安排完我们俩了,立刻上前来推车,把我和碧石从冷藏室推了出去。
因此我没听到艾兰和银河是怎么个烹饪法。
我们被推进一个有烟火气的房间,我猜这就是后厨,这里的‘声音’特别嘈杂,很多思想的声音被我的大脑捕捉到。
大多喊的是‘救命’,也有喊疼、喊爹妈的。
厨房宽敞,厨子有六个,炊具特别齐全,烧的还是柴火。
烧柴火没见烟,不知道烟道安在哪了,整座宅子里都没有冒烟的地方。
黑褂男把我们俩推进厨房,向厨师交待,我清蒸、碧石小火慢炖,别搞错了。
我心中暗暗合计,要是他们打算‘洗菜’,我就立刻跳起来揍他们。
然而他们没有,把我从车里抬起来,直接装进一个大的蒸笼,给我摆个蜷缩的姿势,都没说先把我手机拿出去。
碧石被他们装进一个大陶罐,加了一袋调配好的卤料,生抽、老抽、料酒、葱姜蒜,罐子下边小火烧着,上面扣了个木盖。
我以为碧石忍不了这个,结果她和我一样,老老实实进锅。
随后艾兰和银河也被推进厨房,推她们进来的黑褂男拍拍艾兰,跟厨子说‘这个生切摆盘’,又按了下银河的头说‘这个油炸’。
厨子们先处理银河,大厨子吩咐助手,用调料将食材腌制二十分钟,助手立刻把银河扔到一个大盆里,倒上盐、味精、料酒、白胡椒粉还有耗油、啤酒,把银河泡上了。
艾兰比较惨,她要被做成‘刺身’,厨子直接拿刀切她,艾兰跟我不一样,她没有铜皮铁骨,但厨子说现在不急着切,因为艾兰体内还有药物,要等她将药物代谢掉再切。
厨子们在等待的时间里都出去抽烟玩手机了,我在笼屉里醒来就给笼屉留了条缝,好方便观察外面的动静,看到他们走了,又将笼屉盖往上推了推,拓宽下视野。
碧石顶着木头盖子探头出来,她脸上粘着两片姜,头发上挂着葱段,我们俩的距离稍近些,她悄声问我什么时候动手。
我不吭声,是想‘上桌’,看看食客到底是些什么人,黑店老板销售‘人肉’,后院的顾客很可能是知道的,谁这样胆大包天?我有点好奇。
我压低声音回她说:“等端上桌。”
碧石点点头,她是小火慢炖,烹制时间长,不可能第一个上桌,油炸的银河需要腌制二十分钟,也轮不到她,艾兰需要时间代谢药物,我估计第一个上桌的应该是我。
厨子刚才说了,熟食不用代谢药物,我这个清蒸的肯定熟的最快。
银河从腌制她的大盆里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艾兰从案板子上抬头,用口型说了句‘加油’。
二十分钟后,厨子们回来,大厨子指挥助手拿盘子将我装盘。
两个助手过来,打开蒸笼,其中一个人嘀咕了句:“怎么没出香味?”
另一个助手闻了闻,说:“还真是。”
两人汇报给大厨子,大厨子没当回事,说清蒸没那么多讲究,熟了就行,反正一会儿上桌,顾客也得沾料吃,只要肉‘鲜’,他们不挑理。
两个助手可能是新来的,闻言乖乖点头,然后将我装盘。
蒸了二十分钟,我没热,衣服热了,衣服冒着热气,显得我也热气腾腾。
好在他们没用筷子扎我一下,试试蒸透没有,那厨子对自己的业务能力相当有自信。
不过我估摸着可能是顾客的要求不高,他觉得没必要做得那么细致,不然这穿衣服下锅的做法也随意了。
推我出厨房的路上,两个助手还小声嘀咕,一个问另一个蒸的时间会不会太短,另一个回答说不短,顾客喜欢吃蒸到三分熟的。
我光听说过煎牛排有几分熟,这蒸肉也有几分熟的讲究?
牛排带血也就算了,我可是‘人’,一刀切开肚子,内脏还没熟,谁能吃得下?
心里胡思乱想着,我又坐电梯升上地面,送菜的还是黑褂男,两个厨子助手只推到我电梯门口,然后由黑褂男接手。
我的盘子有盖,所以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能听声音。
我被推进包间,里边的说话声停顿了一瞬,黑褂男这时开口介绍,说这是清蒸人。
给人吃的菜不介绍食材,现在介绍食材了,说我是清蒸‘人’,哼,不好意思,我不是!
吃人包间和前院的用餐方式略有区别,在这是由黑褂男推着餐车给大家分,比较西式。
餐桌是U型,从左往右分,黑褂男拿出餐车下边的刀具,有剔骨刀、锯和挖眼睛的特殊工具。
他推着我走到左边第一个顾客桌前,礼貌地询问对方想吃哪个部位。
“手掌谢谢,我最近在减肥。”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他。
“好的,祝您用餐愉快。”黑褂男举着锯就来割我的手掌,咔滋、咔滋,类似金属划在皮革上的声音响了十几秒。
正当黑褂男惊讶之际,我开口说话了:“咔滋咔滋没完了?瞅你半天了,还在这锲而不舍地锯。”
我一出声,把黑褂男吓得锯都掉了,包间内一片哗然。
我干脆坐起来,伸展下四肢,总一个姿势窝着好难受。
“行啊,聚众吃人,今天一个都别走,咱们好好聊聊这事儿。”
黑褂男想跑,我跳下车,蹿上去一脚,正踹在他后膝窝上,啪叽摔个狗啃泥,我抬脚踩住他后腰,他疼得哇哇叫,我警告他别叫唤,我要再使点劲儿他下半辈子就得裹尿布。
一屋子的人全看着我,我这时才有功夫好好看看这些特殊的食客。
他们外形都和人类很像,但只要细观察就能发现些微的区别,比如瞳孔的形状、五官的差异。
这是一群异族,混迹于人类之中的其他种族,单位登记过很多这样的非人生物,正常来说,如果它们不伤害人类,单位只做登记,不进行监管。
犯了事儿的自有那座神秘的监/狱可以困住它们,今天算是让我碰着了一回非人类集体犯罪的‘大案’。
一位‘女士’起身要撞墙逃跑,我甩出一记业火,烧穿她两条腿,她失去支撑和平衡、脑门儿‘砰’的一声磕到墙上,墙裂登时出几条纹路。
如果让她全力冲上去,整面墙估计都得塌。
“谁想体验做没腿的人?”我环视在场的食客们,有几个起身想跟‘女士’一起逃的,连忙乖乖坐回椅子里。
“今晚如果跑出去一个人,那剩下的人就得接受惩罚,放心,我不会杀你们,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犯了罪,自有法律审判。”
在场的人全都看着我,从他们的表情就能感觉到,没一个人信我的话。
我手机在蒸锅里蒸二十分钟,现在不能用了,我向在座的食客借了个电话,打给单位值班的同事。
像这种突发事件随时可能发生,单位每天都有值班的外勤处理此类的事情。
我打电话给同事,让他们联系负责这个片区的外勤组,我不知道电话号。
“手都拿桌面上来,别在底下搞小动作,让我发现手机和手都给你没收喽。”我打电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瞄着这群人,有人想趁我不注意拿手机发短信,被我发现并警告后,立刻收了起来。
地上两个唉唉叫的,好在包间特别隔音,之前我就试过了,里边的声音传不出去。
这间就我一道菜,没别人进来打扰,外边可不平静,屋子再隔音,动静大了一样能听到,好像有人把房子给拆了。
有人冲进这屋,叫着‘各位客官,今——’,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屋子里的情景震住了。
两个腿受伤的被我拖到U型桌中间,我自己还坐在餐车上,这个位置正堵着门口。
这人见情况不妙也想先跑了再说,被我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咔吧一下,捏碎了臂骨,扔到餐桌中间,跟那二位做伴。
拆房子的不会有别人,肯定是碧石她们,我看看屋里这些人,耸肩道:“看吧,属我懂文明、讲礼貌。”
外面一阵兵荒马乱,随后我的同事就赶到了,乱哄哄一群人全送走,天也快亮了。
从我所在的包间出来,别说食客们、连我都愣了下,除了我们这间屋子,其他包间已经被拆成了废墟,食客们被压在废墟底下挣扎呼救,死的倒没有,不过全伤了。
单位外勤组的同事开了两辆公交车过来,把人全拉走了。
我们四个也得跟着回去,有同事留下保护现场,再有取证什么的,负责押人回组里的同事邀请我们跟他坐一辆车。
他们开的是商务车,载我们四个没问题,然而碧石她们不好意思搭他们的车,她们没地方洗澡,身上全是调料,又是酱油、又是糖的,所以坚持要跟那群食客一起挤公交。
食客受了伤,按说应该派救护车来接,但人数太多,得派很多辆救护车,那样会惊动更多人,只能‘委屈’他们拖着残肢坐公交。
菜馆的老板也没跑掉,碧石自然没有放过他,她们三个在外边闹得鸡飞狗跳,但没人使用我族武器。
受伤的食客被送去单位医院,送完他们公交车又把我们拉到单位总部。
因为这次事件涉及的异族比较多,还有可能牵出更深的问题,所以外勤组的同事在天亮后就向掌门做了汇报。
掌门让他们把案子交到总部,小组的关押室装不下那么些人,而且他们人手不够,调查不过来。
菜馆那边又增派了人手,掌门听说我在现场,叫我直接向他汇报情况。
我手机不能用,外勤小组的同事把他的电话借我了。
掌门将审讯的工作交给我,他这意图不要更明显,我和碧石她们又是上屉蒸、又是下油锅,这事儿没办法对内、外解释。
他将审讯的工作交给我,就是给我可操作的空间,比如审问的时候我可以不提我被蒸过几分钟的事。
当然,风险还是有的,食客也可能不等我问就自己说出来。
审讯的时候有监控录相,这些记录我不好操作,我跟艾兰她们几个说这回要玄,我们的身份可能瞒不住了。
砸店一时爽,蹲牢不散场。
如果我们的身份暴露了,搞不好真会被上头关起来,毕竟杀伤力太大,四合院都给拆零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