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燕当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追上去看个究竟,就是王可欣的尸体,她也没去看。
好在她平时存在感低,没人关注事情发生时她在干嘛。
大家以为她也跟着看过王可欣的尸体,实际上她没勇气去看,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浑身冰冷。
她当时认为是乔定康派那黑暗力量杀人灭口,所以她害怕乔定康知道她是知情者,再派那东西去杀她。
从她的角度看,李娟、刘薇薇、孙艳和王可欣都是因为窥见了医院的秘密才倒大霉的,同理,她也会成为乔定康迫害的目标。
“你现在还这么认为吗?”我问。
当武燕提到乔定康的时候语气里没有恐惧,她怕的不是乔定康。
“不,乔定康,他是自食恶果,他也没有好下场。”武燕又抿了口茶。
让武燕不再惧怕乔定康的转折点发生在医院关闭那天,大家收拾好个人物品离开医院,护士长忘拿了一套保温饭盒,她叫武燕帮她跑一趟,电梯停了,护士长不愿意爬楼。
武燕在医院是出名的好说话,她虽然不跟人多来往,但别人找她帮忙她能做的都会答应。
武燕跑回楼上护士站取饭盒,正巧碰到乔定康下楼,两人打个照面,避不开,乔定康还很和善地跟她打个招呼,说既然她最后一个走,别忘了锁大门。
武燕连忙点头跑掉,看似急着取东西,其实她快吓死了,她后来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做到没发出尖叫的。
因为她在乔定康的脖子上也看到了那根黑绳子,绳套在他脖子上,绳结在脑后,绳子向上竖立,她打死没敢抬头去看它的另一端在哪、又有什么。
她知道乔定康也活不久了,那东西杀人可能不分远近亲疏。
这件事成了她的心病,于是她开始关注乔定康的死活,想看看他什么时候出事。
期间自然有些波折,医院关闭大家各奔前程,同事间大多断了联系,她和乔定康又没交情,很快没了音信。
她是在国外的生意做起来之后,有了经济基础,才雇佣私家侦探找到乔定康的下落。
听说他活着,她原本有些放心了,可是乔定康奇怪的生活方式让她心中不安。
那不是她认识的乔院长会过的生活,特别是看到调查资料里,写着乔定康从不照镜子的这一习惯,让她想起王可欣说的话,‘心理治疗室是个装满镜子的房间’。
因此武燕觉得乔定康脖子上的黑绳子可能还在,只是他有所防备,没让那东西得手。
“李娟的住处也没有镜子。”我说。
“这么说我是安全的。”武燕看着我,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你和她们的区别…是你没有直面过它,不止是那个怪物,还有三名特殊病人,你没见过他们。”
“是的,病人转移那天,我先生因为突发急性肠胃炎入院,我请了假,所以,错过了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机会。”
“你运气好,那你找我,是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坦白说,乔定康的死吓到我了,二十多年,那个东西还没放弃,只要它在这世上一天,我就不能安心。”
“所以…”
“冷小姐,你可以信任我,这个秘密我守了二十多年,对先生都没说过,我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我不是很明白。”
“你是除魔师,对吧?虽然对外你有教授助理、杂志编辑的身份做掩护,但其实你是一名除魔师,专治这些邪祟妖物,对不对?”
“呃…武女士,其实呢这个世界它是讲科学的,乔定康是位心理医生,他——”
“他在使用巫术!”
“也可能是催眠。”
“冷小姐,我看了你的视频,从流浪猫开始,还有你去凶宅,我相信你不是普通人,李娟引你去定康医院一定是看中你的能力,她认为你有能力救我们,这是…她在向你求救,这份恐惧笼罩我们二十多年,我只希望它尽快结束。”
“你需要特殊保护吗?”
其实现在想想,凡是见过特殊病人的医护人员没一个活到今天,虽说她们是病死的,本身也不年轻了,可她们生前行为多有古怪,很难不令我联想到那几个特殊病人。
可惜武燕也不知道他们的信息,唯独特殊病房的门上没有病人姓名。
北香梅是跑了,另外两个呢?
那个孕妇不是被家人接走了么,如果能找到她,说不定可以问出些什么。
反正武燕认定我是‘天师’,只是不想暴露身份,才死不承认,她说愿意全力支持我解决定康医院的‘麻烦’。
这是要赞助我的意思,她不知道我那间杂志社背后是谁在撑腰,我也无意向她透露单位的信息。
既然她误会了,那就误会吧,我不可能收她的钱,最后含糊答应她,说是为天下苍生,不可求回报。
她今晚的话只证实当年的自杀事件有内情,而且乔定康不知用什么邪路子制造了一个怪物,这怪物可能不喜欢被人看,谁看它,它就杀谁。
我仍然不知道特殊病人的身份信息,以及北香梅的下落。
不过假如能找到王可欣提到的那盏灯,至少我可以先调查下乔定康所谓的实验是什么。
武燕怀疑那是巫术,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王可欣看到的那幕像极了某种仪式。
乔定康收那几个特殊病人不是为治病,心理治疗室就是个幌子。
“暂时不需要,谢谢。”武燕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那镯子挺特别,里面似有液体流动,或许是件奇物。
武燕的事给我提了醒,当年定康医院那么多医护人员,保不齐有谁看到或听到些什么,因为害怕而不敢说,单位前辈接手任务后又没来得及挨个询问,也许真能问出点什么。
我送武燕回到住处,她在酒店包月,说短时间内不会离开首都,方便我有事好找她。
送完她单位聚餐已经结束了,单身狗群体又组织去唱K,包子被撵出队伍,理由是小孩子不可以熬夜。
她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回组里加班。
她就唉声叹气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工作狂也有夫妻相。
陈清寒在他们眼中是标准的工作狂,以前众美女追求他,他视而不见,所有人都以为他眼里只有工作,直到我的出现。
“呐,我有权告你诽谤的啊,单位、早餐店、直播,我有主业也有副业,生活丰富多彩,可不是工作狂。”
“你说的这些不就是丰富多彩的工作吗,不过是比清寒哥哥花里胡哨而已,花里胡哨的工作狂。”
“小丫头,信不信头给你拧下来?”
“哎呦!你先保住自己的头吧,我刚听说,男神天团想借调你,史无前例、绝无仅有、空前绝后——”
“别显摆你的成语储备量了,说重点。”
“重点是你要完,女人的嫉妒有多可怕,你晓得不啦?就那一缸缸的老醋,能把你骨头化成烂泥。”
“谁嫉妒谁去呗,我忙着呢,没功夫兼职。”
“人家说了,只要你,别人不需要,你说这波拉了多少仇恨,以前谁都得不到的时候无所谓,现在你打破了平衡,完了…完了完了。”
“确实,我要完。”但不是因为女同事们的仇恨,那几个牛人搞不定的事,要借调我去过,那得是什么神仙任务?!不,我不会乖乖送死的,绝不!
包子只让我小心行事,注意避嫌,她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打算掺和男主天团的任务。
第二天早上掌门给我打电话,征求我意见,我连忙将昨晚整理的信息汇报给他,说旧案刚有眉目,还有很多当事人需要走访,我们组人手不多,实在接不了兼职。
掌门哈哈一笑,说不急,什么时候定康医院的任务结束了,我什么时候进组,那边可以等。
“就这么定了,小顾会拉你进工作群,这样你随时能看到他们的工作进度,进组之后可以快速投入工作。”
“咱们部门的未来,全靠你们了。”
“好好干,我看好你。”
“谢谢领导。”
嘟——
啊这、这就是打工人的感觉吗?好厉害…个P呀,我明明委婉地表示拒绝了啊!
我像死狗一样被顾青城拖进群,满怀恶意地希望他们的伤还没好利索,随时可能恶化入院。
季恒偏要跳出来气我,说我送的水果他们吃了,吃完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特别感谢。
大哥你们吃的那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吧,现代农药催熟的水果吃不出这样的效果!
面容扭曲着敲下‘不客气’三个字,我终究是没把内心的真实想法打出来。
因为群里不止他们五个人,还有其他同事在,要让他们的粉丝知道我对他们态度恶劣,以后在单位办事,搞不好会困难重重。
进群之后我就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每天定时翻看聊天记录即可,从不参与谈话。
组里这边我给风音她们几个安排了任务,按着我整理出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挨个寻找当年在定康医院工作过的员工。
看门的大爷也不放过,保洁员、食堂阿姨、烧锅炉的老师傅。
他们中活着的人没几个了,还有神志不清、卧床不起的,人是找到了,可提供不了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排查还是有成果的,风音在一位医生家门外偷听到一个重要信息。
那医生现在已经退休,从定康医院离开后聘到其他医院工作,很乔定康没有联系。
风音找到他登门拜访,他接待是接待了,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态度很好,就是不肯提供线索。
等风音从他家出来,听到他老伴儿问,为什么不告诉人家?
那医生说好几个人出事,他还敢往外说,不要命了吗?
风音就没急着走,在他家门口蹲了半个小时,听着两人的谈话,果然从中听到一点信息。
444号病房的病人姓崔,入院时十七岁,她人瘦更显肚子大,当时恐怕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
这医生的老伴儿是产科医生,他还想呢,如果乔定康要找给那病人接生的医生,他就推荐自己老婆,乔定康给他们的待遇非常好,他想帮老婆也谋一份好处。
当然他只是这样想,乔定康若是肯送那病人去妇产医院生产,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两种情况他都有心理准备,可左等右等,几个月过去了,那病人却迟迟没动静。
不止年轻护士好奇心重,他作为中年医生也会好奇。
只不过他的好奇心还没强到非要探知真相不可的程度,他就是觉得怪,但没有偷钥匙进病房看看的想法。
后来那个病人出院,肚子平坦,他就更奇怪了,不管病人是怀孕或是生病,总有生产、治疗的时候,无论是生产还是手术治疗,定康医院都没有那个条件。
这医生每次不值班,回来上班后都会向值班医生询问有没有特别的事发生。
所以他自认不会错过任何‘瓜’,除非乔定康能避开他们自己给病人接生或手术,那需要医院里有一间秘密手术室。
这医生觉得医院里不可能有这样一间密室,所以他才觉得怪,将这事儿一直记在心里。
我检查过定康医院,没发现密室,难道是我们检查的不够彻底?
这条线索是风音查到的,我就把追查崔姓女病人的事交给她。
定康医院还有必要细查,就是我得跟领导申请下…拆迁。
定康医院仍然在乔定康名下,多年来无人问津,因为他去世,他名下的部分房产最近刚好在拍卖,这栋楼他遗嘱中有特别的安排,说是卖楼的钱,将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岳掌门叫我放心,这事他去运作,让我等消息。
掌门出手,拼的绝不是价格,果然,没过几天他就将事情搞定,让我随便拆,需要爆破手管他要。
我说倒不用拆那么碎,将来翻修一下还能用。
苏菲听说我要去拆楼,给我找了把大锤,说是组里装修时装修队留下的。
我叫她好好看家,自己背着一书包补品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