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珊珊姐对我可好了,她不会骗我。”毛飞提到曾珊,表情中多了几分孩子气。
“所以她跟你说了啥?”八成是关于我的,我说毛飞怎么刚见面就要拜我为师。
“她说了很多你的事迹。”
“害。”
让曾珊说我的事迹,那肯定是部玄幻剧,毛飞拿我当故事里的白胡子老头儿了,指望我传授他绝世武学呢。
我掂量了一下措词,试着毛飞解释,曾珊是我的好友,她有好友滤镜,所以她说的那些事迹,必然有美化的成份。
实际上我能力有限,只是名普普通通工作在外勤一线的‘砖头’,哪里需要哪里搬。
毛飞脑袋一bu棱,反驳道:“不止珊珊姐,跟你合作过的那谁和那谁,他们都说了。”
我约莫他说的那谁谁,可能是黄载江和汪乐,他们两个也没少宣传我。
但我还是少猜了几位,宣传团队里还有曾和我一起探寻金字塔建筑的梁瑞冬、钱雨,还有萧长风。
我说我怎么迅速在单位的圈子里‘红’了,他们在群里没宣传,但在线下没少宣传。
毛飞今年开春刚和他们出过任务,期间闲聊,说起单位的后起之秀,不可避免地提到我。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这一个劲儿地低调,结果也没低成。
毛飞看来是铁了心要和我学艺,我也得把假口诀的事提上日程。
普通口诀容易露出破绽,等出去有信号,我得给碧石发个消息,让她帮我整理下我族曾经流行的那些歌曲,把歌词写下来,当口诀传给毛飞。
队伍休息够了,外面也没动静了,蓝素绫撒的粉末,有隐藏人类气息的作用,凡是通过嗅觉辨认猎物的,都会被迷惑。
其他通过震动、热量寻找食物源的生物,静了这么半天,也失去目标,纷纷退回到石头缝里去了。
想在地下生物面前隐形,单位有专门的药丸,以前陈清寒也吃过,还给杰瑞吃过。
但这东西有时限,超时会有生命危险,使用时需要格外谨慎。
陈清寒和于修说了从这到大井那的距离,走路和跑步分别需要多少时间。
然后大家计算着时间服下药丸,我做了个吃药的假动作,其实药丸还在我手里,趁没人注意我又揣回口袋里。
起效时间和症状我知道,时间一到,只要和他们反应一致就ok。
借着药效,众人暂时变成‘非人类’,迅速离开平房,朝大井跑去。
红灯依然在转动,罗咏了解建筑,他之前看到大井的照片时没说什么,保留了意见,说要看到实物才会给出他的结论。
现在他见到实物了,果然给出了与众不同的结论,他说这根本不是井,而是一根烟囱。
但他欲言又止,好像话没说完,孔朝烨追问他,他们两个好像更熟悉一些,所以孔朝烨看出罗咏有事隐瞒。
罗咏犹豫了片刻,说:“也可能是个冷却塔。”
许耀连忙问:“这地方有核电站?”
涉及到‘核’,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许耀随即又说:“怪不得那些虫子…还有通道里的古生物…”
长期暴露在辐射下,会导致生物‘畸形’,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只在这,有品种繁多的怪物。
“空气没问题。”陈清寒说,“我们之前测过,井周围和井口处的空气是安全的。”
“可能辐射早就没了,以前有过,现在是安全的。”蓝素绫接话道。
我不由想到了云海,他和那些怪物是同期,如果怪物变形是辐射导致,云海怎么没事?
难道就因为他吃金子,身体里也是金子,所以对辐射免疫?
“星光,开始。”于修看看表,向杨星光下达命令。
不管以前有什么,现在空气是安全的,而且眼下要命的东西就在周围蛰伏,与其研究几十万年前的事,不如赶紧完成眼前的任务。
杨星光拿出一台照相机,由于电子设备在这会失灵,我们改用机械相机,装胶卷那种,这东西算是我们外勤的常规装备,不用充电、不用电池,纯手动操作,适合在长时间没电的环境用。
他这相机和陈清寒用的那个略有不同,外挂着一套零件,他是想把相机用绳吊着送到烟囱下边去,但额外还有一根绳,是操纵那套零件的。
他先试了几下,原来那套零件是代替人手按快门的,试完没问题,他将相机放入烟囱。
相机没多少重量,吊它的绳子细,可以接很长,控制着零件的细丝只要轻轻一动,下面的零件就会动,咔嚓咔嚓的声音很快变小,直至听不见。
听不见声音,相机却仍在工作,突然,吊相机的绳子往下一沉,杨星光被带着身体前倾,他就蹲在烟囱边上,这一下差点把他带下去。
“有东西!”杨星光用力拽绳子,企图把机会拉上来。
他身旁的孔朝烨立刻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相机接上来,然而看到相机的那刻,他们同时愣住了。
相机的镜头没了,‘独眼’不翼而飞,不过好消息是胶卷没事,里面的照片算是保住了。
“时间到了,撤。”于修不知不觉间,变为发号施令的人。
众人立即撤回平房,重新封好门,这里成了中转站,可以让他们休息缓冲一下。
照片要回到村里才能洗出来,杨星光抠出胶卷,用密封袋装好,缠上防水胶带。
胶卷的长度有限,通过他按快门的次数可以知道拍了多少张照片,杨星光按过26下快门,他说一卷胶卷可以拍36张照片,除去他试按的三张,还剩几张没用。
拍照是个技术活,天知道按他这么操作,拍出来的照片能不能看。
药丸对人体有伤害,吃过一次不能马上吃第二颗,于修下令原地休息,让队员补充下体力,睡一觉,然后再继续探索。
蓝素绫问刚刚在烟囱那,我和陈清寒听到什么没有。
“没有。”我摊手摇头。
“没有。”陈清寒回道。
“怎么,素素听到什么了?”许耀对蓝素绫的称呼跳上一大级台阶,从圣女,变成了素素。
如果不是他叫,我还不知道,蓝素绫出身蛊王世家,是蛊族圣女,在家族里不是一般的人物。
“嗯,也没什么,没事、没事。”她这态度,引得许耀愈发好奇,继续追问。
蓝素绫像是被许耀问急了,为难地说:“是一句警告,我听到一句警告。”
她说话就说话,可说这话的时候偏偏看着我,说完又快速把目光移往别处,司马昭之心…
毛飞哪里沉得住气,急忙追问:“什么警告?和我师父有关?”
蓝素绫用力摇头,说:“你们别问了,真的没事。”
她这副‘别问、再问崩溃’的样子,其他人也不好勉强她了。
悬念是肯定留下了,留在其他人心里,而且大家都能听明白,那‘警告’和我有关。
如果警告的内容是提醒我有危险,蓝素绫没必要遮遮盖盖,直接告诉我,让我小心点,才符合她的‘老好人’人设。
她不说,就表示警告的内容不是我有危险,而是我这个人很危险,说出来等于是当着众人的面说我坏话,她又没直接证据,说不想得罪我也行,说不想无端揣测队友也行,过后怎么说都是她太善良。
毛飞烦躁地挠挠头,“你准是听错了,幻听。”
我倚着陈清寒,把手机拿出来,毛飞这会儿不累了,总算注意到我手里的电子设备,奇道:“唉?师父,电子设备在这都不好使,你手机怎么还能用啊?”
“开会时没注意听吧,电子设备是间歇性失灵。”我和银河被云海揪住的时候,通讯设备工作过一会儿,陈清寒就是听到我们有危险才进来救我们的。
陈清寒往烟囱里扔mp3时,机器也能正常播放。
这个间歇时间是没有规律的,但总归是失灵的时间长,能用电子设备的时间非常短。
所以我一直注意着手腕上的智能手环,只要它工作,我就可以拿出手机来玩,大概能玩三分钟左右。
其他人都没有对此表示惊讶,说明人家开会的时候注意听讲了。
毛飞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他最怕开会,一开会就犯困,脑子跟浆糊似的。
杨星光使用机械相机,也是因为电子设备失灵的时间长,不能连续工作,大家吃的药丸又有时限,没功夫在烟囱那等着。
再说三分钟的时间,拍不到多深,为了减少麻烦,使用机械设备是最方便安全的选择。
许耀看我又把手机拿出来,低哼一声,嘀咕了一句‘心大,业余’。
蓝素绫连忙好声好气地说:“芙蕖,歇会儿吧,别总看手机,等出去信号好了再玩。”
听听这老母亲般的温柔语气,摆出为我好的态度,就像抱着免死金牌,我若拒绝,又是不知好歹了。
问题是我又没影响其他人休息,又没受伤、没受累,连玩手机的权力都不配拥有?
我算看明白了,在温柔和善的面具下,蓝素绫每次都和许耀统一战线,只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形式不管怎么变,他们的内核没有变。
“小蓝肯定也累坏了,少说点话,多休息。”陈清寒语气温和,笑容温暖,像个关心队员的暖心领导。
蓝素绫像肌肉抽搐似的牵了牵嘴角,想笑笑缓解尴尬但没成功。
陈清寒明摆着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她想假装听不懂,却不合常理,毕竟她的人设里不包括智障这条。
包子提醒我小心蓝素绫,可见蓝素绫的老好人人设并非贯彻始终,有前后冲突的时候,也可能这是她新立的人设,还不太熟练。
郑婕说蓝素绫是陈清寒的追求者,我倒没感觉出来,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几乎不怎么和陈清寒交流,也没有过多的眼神接触,我反而觉得她对我特别‘感兴趣’,总是想给我立人设,小气、华而不实、不知好歹、欺负队友,以及贪玩不分场合。
这种略显幼稚的招数在大家不了解的情况下,其实是管用的,其他几个人和我是初次见面,第一印象至关重要,以后想要扭转,可没那么容易。
许耀又想替蓝素绫说话,被于修瞪了一眼,老实了。
个人矛盾如果不控制,就会发展成群体矛盾,不断有人加入战局,最后变成声讨大会,于修显然是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毛飞看看我,我收起手机,挥挥手示意他赶紧休息。
他见我没有气恼,便靠回墙边闭目休息,我嘴角似笑非笑,保持着这个表情,旁人看不出我到底是个啥心情,许耀没能激怒我,我选择保持沉默,他明显是不满意,但有于修盯着,他只能先忍了。
他也好、蓝素绫也罢,想通过言语刺激让我口出恶言,自毁形象,行倒是行,但他们得加把劲,现在这点功力,远远不够。
在很久以前,全凭武力服众,我说一不二的时代,我不需要跟别人合作,从来没想过怎么跟别人搞好关系。
因此我这社交能力就弱,出土后跟着陈清寒混,几乎每次出任务,都有人看我不顺眼。
如果陈清寒是万人迷体质,那我应该算是万人嫌体质。
不过蓝素绫针对我的原因,让我很迷,还有许耀,我只是拖了他一段,他就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似的,追着我叮。
我瞥向于修,心说该不会是他在背后捣鬼吧?
许耀是于修的迷弟,对陈清寒压于修一头很是不忿,想趁机踩踩陈清寒,让他偶像升级,也在情理之中。
而陈清寒本人没啥可攻击的,他抓不到陈清寒的错处,就转而来攻击陈清寒的软肋——我,这逻辑没毛病。
我揉揉自己的脑袋,决定不再往下想了,为他们浪费脑细胞不划算。
半夜里屋外忽然起了风,这是地下空间,平地起风,着实怪异。
孔朝烨最先感觉到外面的变化,大家都是浅眠,他听到风声,立即起身通知我们。
在地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值得被重视,如果只是微风还好,但外面的风声我们在屋子里听得特别清楚,呜呜呜,像是低低地哭声。
当然,如果只是风声,还不至于让这些老手警惕,在短暂的风声过后,我们又听到了沙沙的声音,孔朝烨说外面下雨了。
我不知道地下有没有天气预报,还有随时的天气变化,反正其他人对此也是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