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陈清寒已经绘制出地下墓群的位置图,从墓门走进墓道,两侧是相对的短通道,通道只有一米宽,长六米,尽头是小墓室的墓门。
墓地在野外,没有村民开垦这片土地,据村长说,这附近的山虫子非常多,村民即便是挖野货,也不会到这片山林来。
蚊虫多到只要一有人出现就会被糊住的程度,且山里又没值钱的东西可采,因此这片山头是真正的荒山,山上的木材长得也不怎么样,所有树都长得弯弯曲曲,做不成房梁,卖木材都没人要。
我们进墓前,天空飘起雪花,本地的天气预报说要连下三天的雪,但墓地比较深,在这个深度感觉不到属于冬季的寒冷。
北方的菜窖冬暖夏凉,大概就是这个原理,只是不知道墓里的‘土豆’怎么样了,是不是发芽儿了。
北边的毒虫很少,且体形较小,冬季根本见不到它们的踪影,如果墓里真有蜈蚣,但愿它们在冬眠,没被我们惊醒。
朴家祖坟没什么花哨的装饰,整个空间全部用大石块垒就,墙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架火把的石座。
朴正泰见墙上有点火的工具,刚要拿打火机去点,被陈清寒一把拦住。
能让冬眠的动物醒来的条件是什么?其中必然有温暖这一条,如果墓室内的温暖上升,带来的后果不可预料。
虽然我们还不能确定墓室里到底有没有冬眠的蜈蚣,但只要有怀疑,就不能排除它的可能性,就要避免引发这一后果。
陈清寒和我使用的是冷光照明棒,朴正泰和朴宝珠走在我们俩中间,所以没有使用照明工具。
朴正泰拿出一张图,这图是朴家长辈给他的,说是朴家请了著名的风水大师,给出的最佳格局方案。
我感觉他们可能被骗了,风水一说,哪有给张图,不结合实际地形就能重改的。
朴正泰却很正式地拿着图一通比对,先确定方位,再看重要的位置上有没有‘阻碍’。
从陈清寒画出古墓群的形状时,我就觉得朴家的祖坟可能有问题,根本不是按照‘好’的风水局布置的。
朴正泰拿个修改方案图进来,也是忒外行的表现,本来我们单位说可以帮他们安排一位改格局的先生,被他们拒绝了。
他们既然相信这种东西,防着陌生人也是情理中的事,毕竟利用这种方式害人的‘高手’大有人在。
只是他们信任的大师不能亲临现场,我是不信仅凭一张图,他就能帮朴家人搞定风水格局,连现场都没来看一眼。
况且朴家手记里,根本没有记录祖坟的形状是一只蜈蚣,还孕育出那样的毒尸。
朴宝珠拿着dv,在墓门外时就开始拍摄,她先走近左侧短通道,通道里没有机关,陈清寒检查过了,然后才让她过去。
她拍下通道、对着小墓室的门拍,小墓室的门上没有浮雕,就是一块大石头,堵在门框里,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
蜈蚣有十八对脚,墓群内有十八对小墓室,从陈清寒画的图来看,每间墓室人有五、六平,也就能放下两具棺材。
如果不要棺材,只放尸体,倒是能多放一两具,下葬不是乱葬,尸体不会压罗挤在一起。
要知道墓中有没有宝藏,我们必须打开墓室门看看,但在这之前,我们检查了每一扇小墓门,没发现有打开的,那么之前跑出去吃人的毒尸,难道不在墓室里?
对此陈清寒给出的猜测是‘守墓尸’,类似于看门尸,也有不葬在棺材或墓室里的,跟保安站岗差不多。
昨天我们只放了毒气,没人进来看过,兴许是晚上混混打开墓门,彻底惊醒了它。
36间小墓室加1间大墓室,都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但这并不代表古墓没被盗过。
厉害的盗墓贼打盗洞是直接打在墓室上方的,还有从墓底下往上打通的,不需要打开墓门。
朴正泰和朴宝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开大墓室的门,若墓中真有财富,那肯定是在大墓室里。
朴正泰说大师指出要改的地方,就是大墓室,里边有东西移了位,必须正回去。
我挑挑眉,心说这位大师如果不是个神棍,就是高深莫测的牛人。
等朴宝珠拍完细节,我们四个站在大墓室门口,商量怎么移开嵌在门框里的石头。
这石头高两米五宽一米一,撬倒是可以撬,问题是往里推,可能倒了会砸坏墓主棺材以及陪葬物品,往外拉,砸地上带来震动,指不定会把头顶的墓梁给震塌了。
朴宝珠看看地面的石头砖,问我们是不是可以从门下边挖个洞爬进去。
拆地板总好过拆门,陈清寒觉得可行,他和朴正泰拿出撬棍、小型镐头,开始拆地板。
朴宝珠还在举着dv拍摄,她可能是想记录全过程,我拿着陈清寒给我的空气检测仪,盯着数据看。
墓道宽敞且直,这样有利于空气流通,我拿着仪器在墓道里溜达,走到中间一个小墓室门口时,看到堵门的石头表面有好几道裂痕,刚才从这经过时还没有呢。
本着别手欠的原则,我跑回大墓室门前叫陈清寒,让他去看看。
朴正泰不以为然,说古墓进来空气了,石头发生变化很正常,不必大惊小怪。
陈清寒却很重视,他拎着镐头跟我来到那间小墓室门口,轻声说:“小芙,你去看着墓门。”
他这句话声音很小,我假装无事,拿着仪器不紧不慢地走到墓门口,外面的雪花被风卷落坑底,有的吹进了墓门里,落在我脚边。
阳光灰蒙蒙的,忽然,有人从梯子上爬下来,如果不是我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梯子,我肯定不会发现,因为他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的脚踩在梯子上没有声音,人像是轻飘飘的布片,从上面飘下来,落到坑底时仍旧悄无声息。
我觉得这人身形有点眼熟,尽管他戴着头套,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志的藏蓝色工作服,但我总感觉在哪见过他。
我特意闪身到门边,这人没有进墓,他伸手去搬我们用来卡门的石头,看来是想把墓门关上。
我们还在里边呢,他关门干嘛?准没好事儿!
我突然跳出去,照他的脸就是一脚,他动作非常敏捷,向后猛退,躲开了我这一脚。
但我紧跟着跳出去,追着他打,坑底一米见方的空间,他再灵活,也必须要和我展开近战。
有我在,他没机会爬回梯子上,交了几下手,他似乎是感觉出不是我对手,不说别的,力量上他就落了下乘,只要被我打中,就会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用手臂接我的招儿,臂骨裂了,他用腿踢我,结果他的腿骨裂了,手脚同残的情况下,他没办法爬上梯子。
这时陈清寒他们听到动静跑出来,陈清寒帮我制伏来人,摘掉他头套的一瞬间,我们四个同时惊讶地喊道:“村长?”
我说身形看着怎么有点眼熟,见到村长的第一面,我就在心里嘀咕过,村长脖子特别长,和头有点不协调,看着怪怪的。
他虽然戴了头套换了衣服,但脖子的长度没有掩饰,只是我刚才一时没想起来。
村长愤愤地看着我,好像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忽然,朴宝珠叫了一声,dv从眼前移开,她低头看着地面,我们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到从墓里爬出一群蜈蚣。
陈清寒来不及细问村长什么,催促大家赶紧上去,朴正泰带着村长先上去,后面跟着朴宝珠,我和陈清寒最后上去。
我们俩不需要梯子,借助手里的工具几下就爬回地面,陈清寒从背包里拿出燃料,扔到坑底,土坑变成火坑,从墓里爬出来的蜈蚣直接冲进火海,有的已经被点燃,还在向上爬,不过没有能爬出坑来的。
朴宝珠很紧张,人爬回地面,立刻解开鞋带,把裤角抽出来向上拉。
她这个动作说明她被咬了,果然,在她的小腿侧面露出半截蜈蚣身子。
那蜈蚣正在向她肉里钻,陈清寒手快,切开伤口周围的皮肉,往里撒了点黄粉末,蜈蚣马上后退,从伤口里退出来。
我用钩棍扎住想逃跑的‘犯人’,把它扔进火坑,朴宝珠的伤口开始流黑血,陈清寒快速为她处理,扎紧她伤口上方的位置,挖掉伤口里的毒肉,直至红血流出,接着迅速包扎。
“打针破伤风。”陈清寒提醒她。
我们这次出来准备的常规药品挺全,这些药品每人一份,并不集中放在某人身上,朴宝珠有她自己的那份。
而且听说她做过护士,打针应该不成问题。
朴宝珠疼出一头汗,流了一大滩血,嘴唇都泛白了,打完针朴正泰就背起她,避免她坐在雪地里着凉。
陈清寒往火坑里加了些燃料,因为仍然不断有蜈蚣从墓门里爬出来,他没打算关上墓门,后续我们还要进去,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蜈蚣烧尽。
朴正泰提出让朴宝珠回村休息,她不能再继续工作,陈清寒留我在墓门这边守着,他带村长和朴正泰他们回村。
正好他也需要和村长聊聊,但这边不能没人看守。
我准备好燃料蹲在坑边,坑里的火势小了就填点,有从墓门旁边或上方爬上来的‘不走寻常路’的家伙,我就用业火烧掉。
烧蜈蚣的黑烟呼呼往上冒,焦臭的味道很快被大风吹散,野外风大,基本留不下什么味道。
烧了两个钟头,墓门里不再有蜈蚣爬出来,我怕燃烧得不够充分,在灰烬堆里又用业火烧掉一层,烧得坑底露出新土为止。
然后从旁边铲些土扔下去,填平烧出来的坑,原本的墓门已经被熏黑了,坑边的积雪融化,我估计墓道里也升温了,在上边等到下边的温度冷却,我摘掉防毒面具、卸下背包,坐在雪地里吃大补丸,顺便在坑边堆了个大雪人,拍下来发到朋友圈。
下午陈清寒、朴正泰带着一个年轻人回来,没见朴宝珠和村长。
陈清寒介绍说年轻人是村长的儿子,村长叫他来帮我们的忙。
“帮忙?”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村长可是想关上墓门,把我们关里边,他这是帮倒忙还差不多。
“关于这座墓,村长说了谎。”陈清寒看看年轻人。
村长说从来没人发现过这座墓,其实是在说谎,早在清末时有人曾发现过这座墓群,那时的村长家只是村子里一户普通人家。
有一天,有一队人来村子里,看打扮好像是土匪,可他们进村又没伤害村民,只向当时的村长打听了虫山的事。
队伍里还有个拿罗盘的先生,村长和村民自然不敢打听,这队人手里有家伙,他们恨不得这群瘟神赶紧离村,哪管他们有什么目的,只要他们走人就行。
几天后的半夜,那个拿罗盘的先生独自闯进现任村长太祖父的家里,他受了伤,且伤得不轻,他许诺村长太祖父,如果肯帮他一回,必有重谢。
现任村长太祖父当时穷得家徒四壁,不帮忙啥好处捞不着,帮上一帮就有酬谢,自然是选择了帮忙。
但这位拿罗盘的先生却没让他请郎中或给自己治伤,也没向他要吃喝,只让他去城里送个信儿。
送信儿的内容也不是求救信息,村长的太祖父替他跑了一趟,将话带到,消息报给城中客栈里的一位客人,随后他赶回村子,家中的这人已经快不行了。
临终前,这人一再警告现任村长的太祖父,若有人发现了虫山下的古墓,不要让他们打开墓门,假如拦不住,就让他们死在墓里。
这是关乎整个村子生死存亡的大事,如果想让村民们活命,千万不可打开墓门。
现任村长的太祖父秘密葬了那位先生,听说之前跟这人一起去找墓的土匪们都死了,也意识到这人不是开玩笑,非常重视这件事。
所以这个秘密只有他们家的人知道,好在这么多年都安静无事,直到我们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