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陈清寒看出来迈克特别关心我,所以派我打感情牌。
果然,见我执意跟他去,陈清寒又不管,迈克犹豫了。
陈清寒说到做到,不管我和迈克,带着杜医生和黄载江继续撤退。
迈克只好停下,劝我回去,我也有话对付他,说他指望陈清寒派别人跟他深入市中心是不可能的,即便陈清寒答应迈克去光源区一探究竟,那也是派我去。
“我不明白,他这样对你,你们真的是未婚夫妻?”
“是~”个p啊!当然是假的,我嘴上答的溜,心里翻着白眼儿。
“他每次都派你涉险。”
“这话也可以理解为,他信任我,我办事他放心。”
“你是个傻姑娘,和我女儿一样。”
“唉,有句话不知你听没听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行啦,我已经决定舍命陪君子,咱们速速上路吧。”
“不,我不能让你冒险。”
迈克摇摇头,从表情就能看出他内心的挣扎,他看看市中心的光源,又看看已经走没影的陈清寒,一咬牙:“走,先离开这。”
他调头去追陈清寒,只追了一条街就追上了,因为陈清寒他们走得比蜗牛还慢。
迈克说陈清寒‘卑鄙’,他估计看出来,陈清寒在打感情牌,但他没办法,他可以独自赴死,或拉着别人,却做不到带我去送死。
尽管迈克对陈清寒的所做所为不满,但他现在只能妥协,要么跟着我们一起撤离,要么带我去送死。
要一个人相信另一个人的直觉,而且是刚刚认识的人,我知道那有多难,几乎是不可能的。
迈克路上一言不发,但走回暗道中时,他突然驻足盯着某处。
假设监视古小哥的黑影是恶灵,那它们的活动区域,可不仅限于市中心,而是遍布古城的每一个角落。
迈克停下来看着的位置,是我们左后方墙根儿底下的一处地方。
“你看什么呢?”黄载江好奇心最盛,刚注意到迈克的异常举动,便立刻问道。
“刚才…”迈克迟疑了,顿了顿,说:“刚才那好像蹲着一个人。”
“啊?!”黄载江走在迈克身后,他俩一前一后,又在同一侧走,迈克看到的东西,按说他也能看到。
但他现在的惊讶表情说明他没看到,他在迈克身后,如果墙根儿底下有人,他看得应该比迈克清楚。
当然,迈克说是刚才,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了。
暗道这么窄,我们一行人进来,已经把空间占满了,要是真有人蹲在墙边,不用看,走路时抬腿就能踢到。
黄载江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迈克说,他看到的那人是蹲在墙里。
什么人能进到墙里?杜医生就问是不是古小哥说的那种黑影。
迈克说不是,如果只是个影子,他或许看不清,因为手电光的光柱只能照亮前方,左右、尤其是身后方的区域,全都隐没在黑暗中,若是黑暗中蹲个黑影,他眼力再好,也不是夜视眼,根本看不清。
黄载江的胳膊不方便,本来打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陈清寒折回来,走到迈克说的地方查看。
那处的墙面没有任何异常,不像古墓里,有壁画、有石雕,经常有盗墓贼,把光影下的画或是雕塑错看成人影。
我听老盗墓贼将这些事当笑话讲,都是新手的糗事。
但迈克说的那片墙面,没有会被错看的东西,迈克表情难至极。
“我、又产生幻觉了。”他声音艰涩地说。
“那也不一定,这古城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未必没有能藏在墙里的人。”我总觉得迈克没有产生幻觉,他和黄载江一样,都是普通人,上次他带队进来,可是集体中招的,假如他真的产生了幻觉,那黄载江和杜医生为什么没有?
“你形容下看到的人。”陈清寒说。
“是个成年男人,五观比较立体。”迈克一边回忆一边描述,有时会在下一句补充上细节。
陈清寒听完,把欧晨的证件掏出来,让迈克看上面的照片。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迈克有些激动。
激动完,迈克看着我和陈清寒,表情凝了一瞬,“你们没有回来补标记。”
“对,没有,我们去了狼窝。”陈清寒坦然承认。
“你们有什么发现?”迈克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他不再纠结幻觉,目光落在欧晨的证件上。
“发现了两只背包,有两个人的证件,一个是牛仔帽,一个是这个男人,他叫欧晨,他们都是几年前一支队伍里的成员,那支队伍最后只剩他们两个人。”我没提旧信和遗言的事,只说牛仔帽和欧晨最后去了市中心。
“你们相信他说的?”迈克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那支队伍,他们肯定不是我们的人。”
古城是一年前浮出地面的,所以牛仔帽和欧晨是在古城还在地下的时候进来的。
如今古城浮上来,他们啥事没事,还在城中继续生活,着实让人觉得惊奇。
“我们假设他真的可以靠光照生存,那这几年时间,他有足够的时间逃出去,即使以前没机会,在你们的人一批一批进来之后,他是不是有机会出去?”陈清寒问。
“是的,他看起来对古城非常熟悉,对付大螳螂也是从容不迫,如果真想出去,早就找到咱们上来的墙下缝隙了。”杜医生说。
“难道…他受那光源的牵制?不能离开太远?”黄载江猜道。
“要是这样,光源就不是无害的,他撺掇咱们去干嘛?”我随口问道。
没想到我的问题,让其他几个人陷入了沉默,各自沉思,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只有脚步声回荡在暗道中。
我们出了暗道,回石屋去接汪乐和古小哥,然而进屋一看,屋里已没人了。
背包和装备都带走了,好像走得并不匆忙。
“是不是发现这不安全,他们换了个地方?”黄载江纳闷地环视空荡荡的房间。
如果像他说的,汪乐应该留下记号或‘短信’,告诉我们该去哪找他们。
陈清寒在屋里屋外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别人的脚印,也没有动物的,所以汪乐和古小哥应该没遇到意外袭击。
“回城墙那边看看。”陈清寒检查无果,便叫上大家去下一个寻找点。
地下交通线相对安全,如果汪乐真是觉得石屋不安全,那他唯一可以带古小哥去的地方就是那。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城墙下的裂缝处,之前固定好的绳子还在,我们上来的时候不知道返程时间,所以没有拆掉它们带着走,留着撤离方便。
走之前陈清寒做过标记,如果绳子有人动过他会发现,现在绳子和我们走时一样,没有人动过,说明汪乐和古小哥没有回来。
“啧,奇怪,这两个人会去哪呢?”黄载江有些心急,他和汪乐关系最好,现在汪乐无缘无故失踪,他急得直嘬牙花子。
“重新找。”陈清寒率先起身往回走,“去石屋附近找找线索。”
思路对,事半功倍;思路错,功半事倍,我们以为汪乐和古小哥会躲回地下交通线,所以直接回来找人,没在石屋周围的区域找过。
现在还得折返回去,重新开始找线索,迈克又开始老生常谈,怀疑汪乐和古小哥产生幻觉,指不定跟着幻觉去哪了。
我仍然不认同他的想法,他们都是普通人,又都在古城中,要产生幻觉,也是大家一起。
不过陈清寒听了他的话,好像另有想法,沉思片刻后说:“不一定是幻觉,咱们是怎么爬上石楼的?”
黄载江立刻抢答:“那个老外叫的咱们啊。”
陈清寒不说话了,留时间给我们自己想,黄载江眼珠转来转去,想了想说:“有人把他们俩叫走了?”
杜医生反驳道:“他们在古城里又不认识谁,再说就算是有人来叫,他们走之前也会留记号通知咱们,否则就是被绑架了。”
黄载江摇头:“那屋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队长也辨认过脚印了,没有外来者进入石屋的痕迹,他们会跟谁走?”
我懒得推理,想到啥说啥,“他们认识咱们哪,如果是跟咱们走的,没必要留记号吧。”
“是的,一定是幻觉,他们看到的幻觉就是咱们。”迈克说。
“幻觉会带他们去哪?如果他们的幻觉是咱们,那会去哪呢?”黄载江看看没人动过的绳子,“不是应该回到这来吗?”
陈清寒这时抬眼望向市中心,黄载江立刻会意,“对啊,也可能是接他们去市中心,如果幻觉告诉他们,那里是安全的…”
小红去追病人的方向,也是市中心,看来我们的撤退计划要玩完。
我们一行再次折返回石屋,迈克和陈清寒在石屋外的区域寻找线索,因为下过暴雨,可能线索已经被雨水洗刷掉了。
但他们还是认真地寻找,汪乐身上没有追踪器,找他只能靠原始手段。
街道被雨水冲刷过,街面上没有脚印,不过陈清寒在街边的一栋屋子门口发现了半个鞋印。
他顺着鞋印继续找,在屋里发现了更多的脚印,并且在屋子的角落,找到了汪乐的水壶。
水壶的位置特别隐蔽,屋角有个石凳,水壶就在凳子后边,好像是故意藏起来的。
里面还有半壶水,所以不可能是因为空了才被遗弃。
“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把水藏起来?”黄载江纳闷道。
他说汪乐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既然我们救了古小哥,肯定是有水一起分、有食物一起吃。
“是不是他发现古小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黄载江比较相信自己的队友,因此怀疑方向自然落到了刚刚认识的古小哥身上。
“也许是受到幻觉的影响。”迈克说。
从陈清寒发现脚印的这间屋子,可以直接看到市中心的光,也就是说,汪乐和古小哥,确实是在向市中心移动。
而且是在那场暴雨下来之前,陈清寒检查过门口的半个脚印,另一半是被雨水冲淡了。
这个脚印是下雨前留下的,屋子门口就一条路,通向‘光明’中心。
但线索越是明显,陈清寒的神色越凝重,他说城中的那些‘人’,在想方设法地拉我们去光源处。
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该去,明摆着就是鸿门宴。
“你怀疑那个老外想骗咱们过去?”黄载江看向陈清寒。
“是的。”
“那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管对他有什么好处,对咱们肯定没有。”杜医生说。
“可是汪乐…”黄载江为难地看看陈清寒,好像很怕陈清寒说要丢下汪乐不管。
“我担心,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出去,是对方让不让我们出去。”陈清寒的话,像一块石头,带着沉甸甸的坠感。
“如果我们坚持离开,会怎样?”迈克问。
“你不会想知道。”陈清寒虚眼打量着四周的房屋、街道,他眼神有点怪,我又说不上来哪怪,总之他此刻看周围环境的眼神跟刚刚不一样了。
“我们现在回去,抓住那个家伙,我能撬开他的嘴。”迈克说的‘家伙’,估计是牛仔帽。
“可别,你俩谁撬谁还说不准呢。”我连连冲他摆手,希望他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假如一切都是引我们去市中心的阴谋,牛仔帽是阴谋的执行者,那他和恶灵一定达成了协议,说不定做了什么交易,像无用,就拿生命换了寿命,以至活了数千年不死。
这样的‘活物’,普通人比不了,我现在觉得牛仔帽和迈克打架,只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以为他是个正常人。
眼下到了面临两难抉择的时刻,迈克反倒安静了,说决定权交给陈清寒,是进是退,由队长决定。
迈克说他只希望我能在外面留守,万一他们出不来,让我回去报信。
我刚刚加入新团队,怎么能搞特殊化?本来我和陈清寒就是‘办公室恋情’,容易落人话柄,这种关键时刻,万万不能享受特殊待遇。
于是我第一个反对他的提议,表示要跟着陈清寒走到底。
“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喂我们吃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