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寒和萧长风轮流跟他聊天,两个人配合着拖延时间,一个说天黑了,他单独下山太危险;另一个说以他现在的体力,恐怕走不到存车的公路就昏倒在半路了。
这人被说得没法子,只好答应在我们的营地休息一晚。
只是他死活不肯进帐篷,非要在外边待着,他看到帐篷时流露出的恐惧不似作假。
因为林中不能生火,陈清寒给他拿来一盏风灯,可这人像是受到了惊吓,抢过灯来就把它关了。
“嘘!别出声、别开灯。”这人从头到脚都裹着泥,也瞧不出模样,但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人。
“放心吧,听说这片林区没有大型野兽。”萧长风笑着说。
“你们是什么人?”这人的反应慢半拍,这会儿才想起问我们是谁。
“哦,我们是地震局的,过来做个调查。”陈清寒的学者气质很有欺骗性,只要他说自己是个专家什么的,基本上别人都会相信。
这人看看陈清寒和萧长风,又看看我和甘露,我们两男两女,身上没有武器,看上去人畜无害。
这人便稍稍放松了警惕,但仍然不肯进帐篷休息,坐在黑暗里,时不时地向四周摇动的草丛瞥上一眼,仿佛是害怕有东西会突然跳出来。
陈清寒示意我萧长风和甘露,该怎样就怎样,不过本来我们是男女分开睡,现在稍微做出调整,萧长风和甘露钻进了一顶帐篷,我和陈清寒进了另一顶。
这人的出现,可能意味着随之到来的危险,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战斗准备,跟自己的搭档在一块儿。
约摸到了后半夜,大概一两点钟的时候,外面的那个人更加警觉起来,他离开石头堆,找了堆灌木丛爬进去。
萧长风问过他,是不是遇到了猛兽,所以才这样害怕。
他顺着萧长风的话说对,林子里有狼,他碰到过一只孤狼,侥幸从狼爪下逃脱,总觉得它就在附近,随时准备偷袭他。
当地人说,他们已经有些年头没见过狼了,老护林员在录音中也说,他们平时巡山比较安,这片林子没有野兽出没,因此当年轻的护林员怀疑盗猎者被狼群袭击时,老护林员是不信的。
而且据陈清寒了解,这片林子历来如此,不是因为盗猎者的出现才让野兽消失,几百年来,这地方就没有出现过大型野兽,袍子、雉鸡、貂、狐狸倒是有不少,但像熊、虎、狼这样的野兽却是没有。
有时候人常常会把某些事想当然,听说林中没有野兽,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被人打光了,或许多数情况下这是事实,可也有少数时候,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陈清寒从腰间抽出了大宝剑,我们开车来,原因之一就是这东西过不了安检。
我用脑子‘听’着四周的动静,想着兴许袭击盗猎者的生物有些智商,假如它们再来的话,我可以听点内幕消息。
清凉的夜风刮过,带动树叶发出沙沙地声响,混杂在大自然声音中的另一道声音,几乎微不可查,但也只是几乎,而不是完不可查,因此我听到有东西正向我们的帐篷靠近!
我向陈清寒‘请示’,想先出去看看,这帐篷是新买的,如果真是袭击盗猎者的东西来了,那我们主动迎击,还能省点经费。
我蹑手蹑脚地钻出帐篷,手里假模假式地拿着根金属棍。
沙沙沙…沙沙…
那种细小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迎着那声音踮脚跑过去,月光透过树梢照下来,我穿过一片灌木,和一个东西迎面碰上。
这东西身高起码得有两米,四肢细得像芦柴棒,一颗脑袋却硕大无比,头上还生着独角,再往下看,它的双脚就是两只蹄子,大小、形状和我们之前看到的脚印完吻合。
它身量虽高,双蹄落地时却非常轻,萧长风还说,根据脚印的深浅判断,这生物的体重不会超过八十斤。
现在看来他的判断没错,这生物瘦高瘦高的,胸腔和腹部瘦的像个空纸筒,四肢细的如同节肢动物,身上下最重的部位估计就是那颗大头。
它身后还有同伴,它们原本排成一队,但我的出现打乱了它们的队形,它身后的同伴站到它左右,摆出和我对阵的架势。
它们的眼睛和蜜蜂、蜘蛛类似,没有眼皮只有凸出的大眼珠,眼睛占了脸的三分之二,所以显得其它部位特别没存在感。
它们穿着树枝和树叶编成的衣服,有点像原始人,知道穿衣服,那应该是有智慧的生物。
伟大的血母人,请解救我们。
我刚想着它们或许有智慧,脑子里就接收到一条信息。
它‘说话’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发光,忽明忽暗、还有节奏感,好像它在用眼睛说话。
“你们…谁啊?”我搜遍记忆,也没有搜出和它们这形象能重叠的图面。
当然,我的记忆仍在恢复中,还有很多记忆内容没有解锁,不记得它们也是有可能的。
但对方一下就叫出我族的正确名称,明显是认识我,或者一眼就能认出我们一族的人,应该是老熟人才对。
库姆库卡。
对方传给我的信息触及了我的知识盲区,我一脸茫然不解地问:“啥意思?”
岩石矿工。
听到这个称呼,我感觉有点耳熟悉,这时我身后传来陈清寒的声音,他在叫我。
“我没事儿,稍等,看住那个人。”我向正在走过来的陈清寒压着嗓子喊道。
我能和这群生物沟通的事儿,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那个自称驴友的人鬼得很,不能让他听到我的秘密。
陈清寒应了声,嘱咐我小心点,便转身往回走。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是吃岩石的那个大力士民族?”它们其实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只是我顾及到它们的面子,没有说出来。
岩石矿工是塔族人的奴隶,塔族长期生活在地下,整天在地底下挖洞,这些矿工就是专门给他们干活的。
它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