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搞得陆老板的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我。
可能在他们看来,被迫重新进入死亡之门,是件苦差事,我不该哼着小调、嘴角飞扬。
“冷家人就是不一般。”
“听说她一个人在天女墓里生活了好几年。”
“没听说冷家有这么一号狠角色啊。”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没准儿是冷家培养的隐形势力。”
下了地洞,我打头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一直在用自以为很小声,却能被我清楚听见的音量,讨论着我的真实身份。
不过任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我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很多盗墓贼都问过,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有些靠寻龙点穴找到的古墓,有些纯粹是地毯式搜索搜出来的。
但共通点就是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当然了,盗墓贼不是考古工作者,他们会好奇,却不会深入研究。
有几个比较疯的,跟我聊天的时候问过我,而我还指望他们告诉我呢。
下墓的人,从没见过墓碑、或者墓志铭一类的说明性文字。
主墓室里四壁空空,没有壁画、没有文字,哪怕是图腾符号,也找不到半个。
我估摸着,埋葬我的人,当初就没打算今后来给我扫墓。
好在那都过去了,如今我逃出墓来,有了新名字,以后还会有新身份,成为有身份的人指日可待!
一路带着愉悦的心情走进死亡之门,反倒是陆老板的手下,在进来前有些犹豫。
他们偷偷打量我,约莫让他们犹豫的原因跟我有关。
我不明所以,催了他们一句,结果他们脸色更怪了。
犹豫了好几秒,才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迈进门来。
“别怕,这里面没有怪物,陆老板可能是迷路了。”我想把他们引进黑森林,然后照之前的方法被丢出来,好甩掉他们出去。
明明我的语气十分‘和蔼’,他们却紧张得要命,脊背和肩膀紧绷着,我担心他们手里握的枪随时可能走火。
向前走了一段,一个人突然扭过头,看着身后大喊:“门、门不见了!”
他身边的人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气道:“都走这么远了,手电光照不到很正常,别大惊小怪的,屁大点儿的胆子。”
我察觉留在地面的这些人,比跟着陆老板下墓的那批胆子小,也许这就是陆老板把他们留在地面的原因。
胆子小也就罢了,还倒霉,这人刚骂完队友,陆老板那只通讯器就响了。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在黑暗的空间内回响,把拿着通讯器的人吓得浑身一颤,像被电到了似的。
‘滋…救…滋啦…我…’通讯器没按就自己响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可这声音特别尖细,好像唱戏的人在拔高音。
在场的人除了我,全都缩了缩肩膀,他们确认过,这部通讯器就是陆老板的,如果现在里面求救的人是陆老板,她是拿什么东西给自己的通讯器发信号的?
这个问题只能问她的手下,我看向拿通讯器的那个人,问:“她身上还有别的通讯装备?”
那人拿通讯器的表情,好像正举着已经拉掉引信的手榴弹,听到我的问题,顿了两秒才说:“没有了、没有了,她只有一部备用通话器。”
“喂?老板?你、你在哪?”一群人里总要有个头头,目前看来,是谁拿通讯器、谁是头儿,其他人都不愿意开这个口。
我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恐惧,这种情绪我太熟了。
‘在…滋滋滋…你…你们…滋啦…头——’
通讯器受到干扰,电流声响得厉害,最后的内容众人没听清。
“她说的是不是在咱们前头?”
“应该是,不可能在后头吧。”
“你们确定那是老板?声音那么细,根本分不清楚,别再弄错了。”
八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从方位说到真假,进而产生了争论,就是通讯器里的‘人’,到底是不是陆老板。
我朝前方看了看,没看到黑森林的影子,刚才进来的时候,走到这就已经进林子了,可此刻连棵树影子都没瞧见。
看来死亡之门内的空间,比古墓更加变化莫测,从方位上看,矿洞和古墓在同一座山上,但死亡之门是在邻山的山体下方。
都是一个小区的,困人的方式均是以‘变’为主,风格统一、又各有特色。
“冷小姐,你看呢?”陆老板的手下突然齐齐看向我。
把他们引入的黑森林的计划失败,我只好用比较极端的方式甩掉他们了。
“我看啊,我说的话…你们别害怕,要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别瞧不起人。”
“好,她刚刚是说,她在你们头——顶!”我故意加重最后一个字的读音,食指突然向上一指。
或许是真吓着了,几人并没有像正常人那样条件反射地往上看。
从他们僵硬的脖子能看出,他们不是不想向上看,而是不敢。
滴哒——滴哒——
透明的液体从他们头顶滴下来,像为了应景儿似的,滴落在他们的额头、肩膀或是手背上。
每个人表现害怕的方式都不同,有人第一反应是逃离、有人是愤怒、有人是哭泣,还有人是腿软。
我本是指望他们逃离,剩下我原路返回,顺利甩掉两波人。
可偏偏他们害怕的表现是腿软,一个个腿抖得像跳社会谣。
“啊——”这一声叫喊,不是出自八个男人,而是一道尖细的女声。
这回他们想不抬头、逃避现实也不行了,纷纷扬起脖子往上看。
就见一个女人倒吊着由上而下扑过来,那张脸分明是陆老板的。
陆老板的眼神毫不理智可言,如同发狂的野兽,刚刚滴下来的液体是她的口水。
她这副样子肯定是神志失常了,下来就抱住离她最近的一名手下,在对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其他人惊叫着躲开,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的逃向远处。
陆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便是跟她接触不多,我也能感知一二,她不太可能是受到刺激才失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