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等待和拖延(1 / 1)

首辅大人有妖气 柯遥42 2488 字 3个月前

小七有些懵懂地应和了一声。

印象里每年小雪前后,冯远道确实都会专程上一趟岱宗山,说是祭奠母亲。

大周将祭祖看得很重,每年的清明重阳基本上都有流程繁复的祭祀活动,遇上父母的忌日还要三日不食,以寄哀思。

但冯远道的举止和其他人不太一样,遇到大的祭日家里上上下下固然都不能松懈,但在冬日里冯黛忌日的那天,他总是一个人驱车上山,身边除了一个冯谅,别的人谁也不带。

而每年从山上回来以后,他也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祖母忌日…准备这个做什么呢?”小七问道。

“去山居附近焚烧祈福,因为你祖母喜欢山鲛的味道,”李氏伸手在竹筐里翻拨,看还有没有未剪的大块藤皮,“你爹别的事老忘,这事儿还算他上心。”

小七点了点头,没想到冯远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习惯。

“是好闻哎,”她又抓了几片放在手心,“我能拿一点回去熏屋子吗——”

“那可不行,”李氏抓起小七的手腕,把她手里的藤皮全都抖落回竹筐里,“要在平时,剪山鲛这种事都是你爹带着冯谅去山上做的,你姑婆每次闻到这个味道都要伤心,大过年的,别惹老人家心里不好受。”

“那娘你还在屋子里剪这个…”

“你姑婆这不都快半年没回来了吗,剪完了这些打开窗透透气,不会留下什么,”李氏很快接道,“再说了,这些山鲛都是之前梅先生——”

话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梅先生三个字不经意地蹦出来,让她自己心里也跳了一下。

小七和六郎同时望向母亲,“娘你今天是怎么了,老这样突然心事重重的…”

李氏叹了口气,“就是后怕。”

小七没有听懂,“娘是在怕什么,怕梅先生治不好爹的腿——”

“今后在家里都不要再提这个人了。”李氏打断道,“总归先前为了给你们父亲治腿家里新备了好多药材,物尽其用吧…别浪费。”

小七更加不解,显然有什么事发生了但母亲不愿讲。

她想了一会儿,起身道,“娘你和六哥慢聊我去五哥那儿看看…”

“别去了他不在。”李氏轻声道,“昨天下午就被宫里的人接走了这会儿应该和你姐姐一块在陛下的行宫里呢。”

小七一怔“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李氏回答,“等吧也只有先等了。”

岱宗山上,冯嫣独自坐在屋子里翻阅魏行贞摊在桌上的邸报。

七八个琉璃盏和瓷碗盛装着她今日的早膳冯嫣的筷子始终放在一旁没有动。

不一会儿有宫人低着头进屋,“公子,六符山那边来人催了,问您这边还要多久。”

“粥太烫了。”冯嫣没有抬眸“我在等它凉。”

年轻的宫人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应了一声,退下了。

过了许久,冯嫣的目光从邸报上移开,她抬起头,伸手拿了调羹可她指腹才稍稍碰了碰碗壁,就又把碗筷放了下来。

冯嫣望向门口轻唤了一声,“来人。”

有宫人立刻从外应声“公子有什么吩咐。”

“粥又凉了。”冯嫣说道,“拿去热一热。”

“…是。”

两个宫人缓步入内低头将冯嫣桌上的碗碟全都撤了下去瓷羹玉箸偶尔会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细响每当这时,冯嫣的眉心就会稍稍颦蹙。两个宫人余光望着不近人情的冯嫣,手上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有些发抖。

她们等着冯嫣的斥责,但看起来识渺公子好像也没有要发火的意思。

等两人终于把碗筷都收好了,她们面朝着冯嫣缓缓往后退出房间,把门带起以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一人小声道,“这都今天早上第几回了?”

“我没数啊,第六还是第七回了吧…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呀。”

另一人刚要回答,迎面就走来几个巡逻的侍卫。

两人噤口不言,等人走过以后,一人才道,“我看,反正公子吩咐了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

“哎,”另一人战战兢兢,“原想有到贵人面前伺候的机会是个好事呢,我就说么,好事就不会这么平白落到我头上。”

“别计较了,他们拢共也在山上待不了多久,我听说宫里的情形更可怕,不像咱们,一年就煎熬这么几回——”

两人说着话转过回廊,迎面就看见冯老夫人站在相离不远的地方,目光平静地望着她们。

“老夫人!”两人脚下一软,手里的托盘险些落在地上。

冯榷看了看两人手中端着的杯盏碗碟,“…阿嫣这是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吃么。”

“是…”其中一人才点了头,又立刻摇头辩解,“啊不是,是奴婢们没有伺候好,端来的东西不是太烫了就是太凉了,不合公子的心意。”

冯老夫人伸手碰了碰碗,“是有些凉了,去热热吧。”

“是…”

两人刚要起身,忽然又听见冯老夫人开口,“提醒你们一句,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宫里,背后议论主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两个年轻宫人如堕冰窟,还没想好要怎么给自己找补,冯老夫人已经带着自己的侍女穿过她们,径直往前去了。

老人很快来到冯嫣的门前,她轻声叩门,才喊了一声“阿嫣”,冯嫣就来开了门。

“您怎么过来了…”

冯老夫人没有回答,她跨进屋门,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屋舍。

“魏行贞不在?”

“嗯。”冯嫣点了点头,“今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和朝臣一起到祭坛了吧。”

不论这几日出了多大的变故,孙幼微此番上山始终是顶着祭祀的名头。

该做的事,还是一件都不能少。

老人连山露出些许无可奈何的微笑,她没有坐下,而是转过身望向冯嫣。

“就因为魏行贞不在,阿嫣,”冯榷的声音带着一些失望,“你现在,连我也不敢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