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帝驾崩之前,或许她会感激夏侯雍,感激他为自己想的周到,毕竟那时虽然被弘治帝教导了很多,但她的确不知人心会险恶至此,不知皇家处境会那般艰难。
可她现在不是了,世家夺权,寒门起势,这数年勾心斗角算计下来,她若再忽略根本觉得人心纯良,那才真是要蠢死了。
梁天卓语塞半晌:“弘治帝对臣有至于提拔之恩,臣也曾有幸为公主开蒙,臣还是愿意替公主办事的。”
“你想替我办事,我可不敢让你替我办事。”明仪站起来:“希望被掐断一次就够了。”
梁天卓急忙磕头:“臣是真心的,还求公主给臣一次机会,臣愿意明示忠心。”
明仪垂眸不语,看了他半晌后折身走了,梁天卓立刻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跟上。
她跟着明仪到了客栈堂中,时辰还早,店里无人,只有小二在忙,见明仪下来了,急忙送上茶水,让开半边屋子给他们。
梁天卓不敢坐下,站在一旁说道:“夏侯雍的兵马要养不起了,十万大军,花费甚多,想必公主也看见了,端午灯会,街上的男子明显比女子多,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他的十万大军都是热血阳刚的男人,如今却难以成家,以至于...“
“以至于强抢民女之事时有发生吗?”明仪把话接了过去:“可是本宫到了几日,并未见到强抢民女的事。”
梁天卓摇头:“是在军中,设有乐帐。”
“乐帐?”
“自前年开始,夏侯雍便开始着人采买一些女子养在乐帐供将士取乐,只是军中欢愉乃是大魏军规所忌,说出来为人不齿,为此只是私密处之。”
明仪脸色沉凝:“他当初以发兵为由将陇西的壮丁青年都带了出来,许多人的家眷都还在陇西,七王爷也曾来信,说陇西多妇人少儿,想必其中就有他们的妻儿了。”
“是,为此,公主可与夏侯雍商议,准临河大军与家人通信。”梁天卓出主意的样子格外认真:“这样,可以瓦解临河大军的军心。”
明仪看了他一眼:“想必本宫现在过去提一句,夏侯雍会很爽快的答应吧,与家人通了消息,那些将士的情绪便能平复,他们也会想着,即便自己与朝廷作对,自己的家人也会是安全的,越发有恃无恐。”
“这...”梁天卓再度语塞。
明仪倒了杯茶:“打着为我着想的旗号算计我的事,夏侯雍做的还少吗?但凡他有一次不是别有用心,我都乐意承了他的人情,你回吧,本宫不杀你,你替我带句话,若他有意,我们可以一起请齐昭到盛京坐坐。”
她将茶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起身走人,上楼梯的时候交代小二送些热水上来,再也不管梁天卓。
回到屋里,穆珏也醒了,趴在床上看着她:“还气不气了?不气了就睡下,我给你暖着被窝呢。”
“五月份的天气暖什么被窝?”明仪在床边坐下:“我和你商量件事,你给我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