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学生以为,牝鸡司晨这四个字,用在公主身上不合时宜。”萧必明依旧恭谨,但语气强硬:“您总说女子不能掌权当政,可皇室选不出一个能比公主更合适的人来掌握大局,难道在国家存亡之时,依旧固守男主外女主内吗?”
池三岳冷着脸:“朝中都是她的亲信,无一人是为了效忠皇上,这还不是牝鸡司晨?端坐高堂,执掌大权,置皇上于何地?置阶下百官于何地?”
“老师错了,百官要效忠的不是皇上,是大魏。”萧必明垂着手微微抬头,目光沉静:“如今的大臣,不计身份,只讲才学,老师说的那些家世门风如今都不重要了,公主掌权,乃是先帝托孤,名正言顺,皇上年幼,端坐朝堂,也是在学习处理政务,何谈置皇上于不顾?”
池三岳阴沉着脸:“大魏礼法,便是自不重视家世门风开始崩坏的,皇上年幼不知轻重,自然是不知道人心叵测,即便是先帝托孤,也难保她生出异心。”
“明仪公主若有异心,这皇位早就换人了。”萧必明的语气徒然一冷,屋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缓和了半响,他才软下语气:“那老师认为的治国,是什么?学生细听。”
池三岳放下帖子:“君王掌权,臣子听政,外不与战,内不劳民,上下尊卑分明,百姓各司其职,以读书识礼为上等,以经商算计为下等,重礼法修养,不可一日荒废。”
“老师的意思,学生不敢苟同。”萧必明起身了:“外不与战,外敌来犯岂能不战?一味防守,百姓吃苦,更显朝廷无能,不能庇佑江山,先帝曾言,都是血肉之躯,何来尊卑分明,皇室尚且有此底气,老师为何没有?
读书识礼者应谦卑有度,而不是鄙夷万物,天下百职各有所长缺一不可,若生盛世,那自然是诗词歌赋大行其道,若逢乱世,诗词歌赋是最无用的东西,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若是没有力挽狂澜之才,也是最无用的人,比商人还不如,何必鄙夷?
老师一直都在为守丧较真,那老师可曾想过,若将所有该守丧的将士撤下来,大魏将会面对什么局面?国大而无人守,兵多而无将用,老师虽不曾上阵厮杀,但也该明白一个出色的将军对士兵的性命何等重要。
老师固执的要求守丧,却不着重停战,可见老师想的到底是片面了,人都死了,还守着旧礼有何用?人命还不值得那一套旧礼吗?老师不曾体会过生离死别之痛,却要陷大魏百姓于生离死别之痛,这就是老师所说的礼法吗?
普天之下,为人者最大,即便是礼法,也是因为被需要才被留下,而不是留下了才会被人需要,行事尚知审时度势,治国依然如此,如今的大魏士气正盛,若不趁热打铁一举立威中原,难道还要等四面楚歌之时遭人胁迫吗?”
他说了一大堆话,池三岳直勾勾的盯着他瞪大双眼,愤怒而又失望:“你到底,是弃了圣人教诲。”
萧必明行了一礼:“后日,学生会去国子监,还请老师莅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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