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有它的繁华,山间也有自己的清净。
当往昔热闹的猛虎寨只有白羽和戴宗两个活人后,它就变得清净起来。
在山寨的后山有一片坟地,那是猛虎寨群匪的长眠之所。
身前做了那么多坏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行人,死后还能入土为安,是否太没天理?
白羽不是释家人,他只信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既然选择了作恶,又落在了他手里,便不要想有好结果。
在坟地中心的位置,一座木头搭建的一人高数米方圆的简陋小台上插着一柄鬼头刀。这不是旁物,正是猛虎寨寨主生前所用之武器。它刀下亡者过百,且大多是惨遭横死的无辜之人,这些枉死者死前的不甘,愤怒,痛苦与诅咒在灵能的催化下成为附着在鬼头刀上的怨气。
也就是这怨气无论质还是量都远未达到引发某种变化的标准,否则将它拿去祈灵殿献祭,那猛虎寨主多半能成为灵师。
原本白羽并没有发现这刀的异常,还是他在猛虎寨的第一夜,于半夜中感知到坟地中有灵能波动后让戴宗将其挖开,自猛虎寨主的坟中发现这柄鬼头刀,并细细查看之后才发现这刀在炼制时竟参入了灵玉做为材料。
这个发现让白羽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杀错人。
有灵玉方能聚灵能,在兵刃上添加此物,再加上这猛虎寨主的职业,他分明是一早就打算好要用数百条生命和鲜血来作为自己成为灵师的踏脚石。
你能做得初一,我便敢做十五。
第二天,在白羽的亲自操持下这片坟地中便出现了那座小高台。
白怀忠留下的书册除了记载灵能方面的常识外,还有着不少运用之法,其中正法少,邪法多,也不知白家人存的是什么心思。但在白羽看来,其实在本质上都是对灵能的运用法门,而灵能本身又或者说力量本身是没有正邪之分的,关键是看使用灵能的人用它来做什么。
“这半月来我每日为它输入灵能如今已到最后时刻,只待过了今日这刀便能祭炼完成。”白羽看向侍立一旁的戴宗,“持刀人可有不妥?”
戴宗忙答道:“小人日日用主公授予之法锤炼,已成功将她生前所用之双刀与其身体融合。按主公的吩咐,今日午时正恰好能完成。如此明日午时正是一个对时,符合主公之用。”
“去吧,小心看着,不能要出纰漏。”
待得戴宗退下,白羽站在原地既不言也不动,一刻钟之后,有人忍不住现出身形。
“见过二少爷。”
那人正是白怀忠。
他正满脑子的疑问:我的品阶比他高那么多,我藏身暗处时小心翼翼,也不曾露出半点声响,他是如何发现我的?
“论探踪寻迹,你确实是把好手。”
白羽并非无端夸赞,猛虎寨位置隐蔽极难寻找,白羽和戴宗落脚此地之后也不曾外出过。这样白怀忠都能找上来,确实有点东西。
“二少爷谬赞了。”
说出这话的白怀忠并不是在谦虚,也不是在客套,而是他刚找到白羽,还没等隐在暗中观察出个所以然来就被白羽给发现了,让他不能不为之惊讶。同时,也多了几分小心与警惕。
目光自山间的杂草和灌木上掠过,最终落到了白怀忠身上。白羽问道:“寻我何事?”
“老爷让小人带话给二少爷,天下风云激荡,正是英雄大展宏图之时,二少爷若有心小试身手可留在步州。”
白羽眉头一挑,这是笃定步州要出事啊。
“白侍郎不愧是朝堂重臣,远在万里之外的上京步州这边陲之地的风吹草动竟也在他指掌之中,劳心若此,何愁天下不宁,我大晋不兴。”
仿佛没听出白羽话中带的刺,白怀忠一躬身后遁入远方,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二公子的路引尚挂在白家名下,若是离了家族,公子可能出得了步州?”
从他出现到离开,对那鬼头刀之事一字未提,似是不曾发现白羽在用所谓的邪法炼制灵能宝物。
他这番表现看似是在默认白羽的行为,也似乎是因为自己的下人身份不敢对白羽有所置喙,可实际其居心如何谁又能看得明白?再说最后那一句话可不是闲聊,而是警告与威胁。
尽管心中很不愿意承认,但白羽知道白怀忠还真没有夸大其词。
确认白怀忠离开之后,白羽微微摇头,道了一句:“终究不是真心。”
随后白羽便朝着远处一片开垦过的山田而去。
这片山田并不肥沃,看其模样也是新开不久,面积大约有十亩,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它,多半会以为白羽想在此地长住下来。但只有白羽自己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十亩山田不算多,它却增加了猛虎寨暴露的几率,减弱了猛虎寨最大的优势。要是没有特别的原因,白羽绝不会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白怀忠并不知道,他之所以暴露,并不是白羽发现了他的行踪,而是这十亩山田中真正种植的特殊作物的功劳。
那得自阴山老怪的一袋种子大部分都已经出了成果,而它们之所以会这么快,也得多亏了猛虎寨群匪的贡献。
原来那袋种子里大多是阴山老怪惯用的寄生植物,它的培植方法非常简单,只需要用血液浇灌就能破壳而出。也正是因为吸收的是血,这种寄生植物对血气异常敏感。
活人身上怎么可能没有血气存在,白怀忠刚一进入猛虎寨白羽就已经得到了这些植物的示警。
单以预警而论,这些寄生植物绝对是一顶一的好手。阴山老怪将它们用在制造寄生人上面,白羽认为他用错了地方。
那些寄生人一对一连普通的捕快都打不过,浪费一枚珍贵的寄生种子不说,还落得人人喊打的地步,整个名声臭不可闻,明显是亏本的买卖。换做白羽,他肯定不会那样把自己的路给走窄了。
托那些寄生植物的福,至少最近两三天白怀忠会消停下来。
甚至于在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哪里露了破绽之前,这家伙都不敢来白羽这里做偷窥狂。
身边少了一对监视自己的眼睛,让白羽心情好了不少。
在白怀忠远离后的第二天,戴宗扛着一物跳上了那插着鬼头刀的高台。
当他到来之时,白羽已在台上站定。
待戴宗将其放置妥当,白羽抬头望天,此刻日正当头,恰是一天中太阳位置最高的时候,即:正午。
白羽催动灵能,一道集血气,怨气,杀气于一体的气息自高台朝四周扩散,将整个坟地摧毁,那坟墓中埋着的群匪顷刻间化为齑粉。
“拜见主公。”
一头齐腰的黑发随风飘扬,但若仔细看去,你就会发现阳光照过发间竟血红一片。原来那黑发并非黑色,而是赤色的血液凝固后的黑。
搓了搓下巴,白羽陷入沉思。
梁山还是娘山…原谅我L,N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