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豹的意思非常明确,那就是搂草打兔子。
贼不走空的海盗思维,依旧在他的思维里根深蒂固,他对京城那群明公们高喊的以德服人,并不是很感兴趣。
来都来了,自然不能放过那么多的学者。
既然万岁想要,那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应该是万岁的。
这就是朴实的大明的底层的思想,在他们的眼里,万岁就是他们的君父。
郑芝豹非常确信,自己这十多艘战舰大于货船的海卫军,完全可以在地中海上横行,肆无忌惮的横行。
泰西这片地,也就辽东那么大,他的确没有能力对付泰西所有的国家,但是谁让这弹丸之地内,小国林立,互相之间攻伐不断,根本不团结。
若非身负皇命在身,这地方,哪个海盗来了愿意走?
他敢肯定,大哥那一千艘船拉到地中海来,绝对是一方霸主。
“我这就去问问。”通事十分听话的说道,随即找到了开普勒和伽利略商量着共赴大明之事。
郑芝豹有些草莽气,他既然答应了伽利略一家人要一起去大明,就一定要整整齐齐。
他站在甲板上,等待着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上了船,他才安下心来。若是罗马不肯放人,他就准备炮轰罗马,平定邪异了。
在他眼里,那个乌尔班八世的教宗,也就是无为老母的水平,忽悠些不读书的百姓还行。
开普勒和伽利略提供了一份名单还写了很多的信,但是开普勒失势,伽利略被教廷针对,他们自己都不确信,自己的信,能不能请的动人,也就是试试。
但是郑芝豹打开了船舱,五十两一锭的银元宝,摆满了箱子,还有八千多个,他拿出了半箱子的银元宝,让几个通事去办事。
在泰西,银锭还是很好用的。
郑芝虎在船上等了足足半个月有余,没有回来的通事,都被郑芝豹圈了起来,这些人想拿着海盗的银子跑路,想都不要想。
“两位先生,此次海上漂泊约半年,就可以到大明了,沿途我们有多个补给点,这次不走东洋,走南洋。”郑芝豹始终维持着天朝上国该有的礼数,表现的如同一个谦谦君子一般,博得了伽利略和开普勒的好感。
通事想了想翻译到:“太平洋的黑潮暖流变向了,让我们回程不能再走太平洋了,这一次我们走大西洋至印度洋,再到万里海塘,半年的时间,我们就可以抵达远东。”
此时的万里海塘,大家的都还叫万里海塘,毕竟麻六甲在理论上,还在大明的控制范围之内。
“若是走这一条路的话,海盗会非常的多,我们非常担心我们此行的安全,还请这位海军提督,保证我们的安全。”伽利略与众多传教士有书信往来,当然清楚这一趟的航程,并不普通,甚至每走一段,就会一场恶战。
通事再次与郑芝虎耳语了很久才说道:“我们的海军提督十分热爱和平,他不愿意轻易露出船舰上的火炮,对准有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当然,若是敌人更喜欢杀人,而不喜欢银两,海军提督的火炮和弹药,也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大明海军。”
郑芝豹依旧保持者笑容,他压根就不知道他那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杀人越货,被通事翻译成了什么鬼样子。
当然,郑芝豹沿途的确有拜码头的意思,摸清楚这些海盗的势力范围和胃口,打通航线,为以后大明做海贸提供更多的理论支持。
他的身边可不光是海盗,还有一大群的绍兴师爷,他们专门负责办这种事。
郑芝豹在来到泰西的路上,就曾经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建立海上帝国。
没错,他在出海之后,就发现了,大明对于海上控制力的薄弱,已经可以用发指来形容。
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价值观,君父这个概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概念,到底是否正确。
但是随着离开大明越久,他心里建立海上帝国这个念头,就愈加单薄。
在泰西他见到了很多的大明的人,确切的说,他们以通事翻译的身份在泰西活跃着,他们的日子非常难熬。
脱离了大明之后,他们在泰西活的猪狗不如。
这些人,带着大大的斗笠,穿着既不是泰西,也不是大明的服饰,更像是戏服,从事着极其低贱的工作,有很多,生活在马棚里,最好的也是住在农庄之中,任人戏弄。
为了博得当地人的开心,他们不得不在鼻子下面,养出两撮儿长长的胡子,显得十分的滑稽和可笑,但是他们却不得不如此,甚至还需要盘坐,如同庙里的佛像那般。
一旦他们脱离了这种形象,他们就会被当匈人驱逐。
匈人,在郑芝豹的眼里,就是匈奴人。
大明的人来到了泰西,就变成了如此模样,但是大明人本身,却被泰西的王公贵族们尊敬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被捧到了天选之民的位置上。
割裂吗?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十分精准的解决了这一问题的根源。
“海盗!”
一艘散在舰队周围的战舰,忽然射出了响箭,烟花在空中炸裂开来,所有的望塔上的军民,大力的摇动着望塔上的铜钟。
警戒骤起之时,郑芝豹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手铳,对着所有人大声的喊道:“辅军退至船舱,保护好学者,所有海卫军卒,着甲,上炮位!”
郑芝豹并没有回去穿甲,反而几个健步窜出了船舱,如同一只猴子一样,用最快的速度,爬到了船舰的望塔之上,打开了手中长长的千里镜,开始观测敌军。
“传我命令!鹰扬阵!”郑芝豹的主要职责是指挥,站在最高处,才能看的最清楚。
旗手们举起了深红的海旗,用力的挥动着,大明这十几艘战舰,开始调整舵的航向,十几艘战舰,如同一只雄鹰一般,横戈在海面上。
这是一种歼灭阵型。
“火炮手撤离炮位,前往甲板和两弦,填装碗口铳!对方没有火炮!所有人准备撞击!准备接舷战!”郑芝豹仔细观察之后,并不打算打持久战,对方只有五条船,没有炮位,挂着一面英吉利的旗帜,但是这破旧的船,还有船上的人,完完全全就是海盗。
他抓着一条绳索,跳到了帆布之上,滑落到了甲板之上,他带着笼手,如此滑落,并不会伤到手。
而几个近卫已经将郑芝豹的铠甲取来,飞快的给郑芝豹穿戴整齐。
“撞击!”
巨大的撞角,直接撞到了对手,而船头的碗口铳,也被点燃。
“轰!”
无数的铅弹,形成了极其密集的铅弹网,射向了海盗船上甲板上的海盗们,而随着铅弹之后的是无数的飞爪,勾注了海盗的船舶,大明的军卒们,顺着绳索,就扑到了对方的船舶之上。
“杀无赦!”
郑芝豹站在了甲板上,抓着绳索就荡到对方的船上,大明的船高,甲板上,还有极高的护板,自上而下。
他用力的荡了出去,一脚揣在了一名挡在自己身前的海盗的心窝之上。
在自重、落差和钟摆的借力下,这一脚,直接将这名海盗踹出了老远,海盗被踹倒之后,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喷了几口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郑芝豹左手伸出,保持身体平衡,拔出了挂着右侧的斜横刀,刀尖向左,身体下压,探出了左脚,环视着敌人。
他右手握刀的姿势很是奇怪,是上握,而非抓刀。
这是大明的单刀战法,是郑芝龙从京中求来的刀法,比他们之前用的那些刀法简直高了不知道多个层。
一名海盗如同疯了一样冲了上来,郑芝豹手中的刀前递出,双手持刀,右脚再出,刀尖斜横向右,一刀挥过,冲上来的这名海盗就被斩杀于脚下。
一道斜向上的豁口,出现在海盗的胸前,血液激射而出,流了一地。
此为出刀式,有多种变化,但是敌人太过耿直的扑了上来,他只用了最简单的变化,就将敌人带走了。
“再来!”郑芝豹看了一下脚下的尸体,继续压着身子,收回了右脚,兴奋的大喊着。
而这次,他持刀已经换成了阴持,刀尖斜向上对敌。
另外一名海盗又是哇哇叫的冲了出来,郑芝豹手腕下压,将刀口朝下,将刀抛起,刀口向前。
他踏出右脚一步,接刀在右手,缩着脖子,身体前倾,双手再次持刀,用力向前一抵,横拉。
血液再次激射而出,海盗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倒在了上,再无了生息。
只有无数的鲜血在脚下流淌。
此为抛刀式,最难练成的就是将到抛出后,刀口向前,但凡是没能向前,接刀之时,刀口就不会向前,则左右就成了他的破绽。
郑芝豹完美的做好了抛刀式,但是敌人就如同撞到刀口一般,在正前方,他这也算是白炫了技,没人喝彩。
这一次横拉,斜横刀双持,已经背到了郑芝豹的肩膀,他身体后倾,右脚后撤一步,左脚前横探,外看势,大声的喊道:“再来!”
这一次送死的海盗,似乎是一名头目,至少身上穿着甲胄,之间郑芝豹刀往右推,竖左脚,偷右步,一个左转身,就是横靠一刀。
寒光闪过,这个小头目再次倒在了地上,扼着喉咙,倒下了甲板之上,眼神里都是惊恐。
此乃背砍刀式,力大,攻击铠甲薄弱处,等闲的甲胄,都会被划开。
“呼!再来!”郑芝豹感觉自己终于热身好了。
他心里的刀谱在飞快的翻动着,兴奋的看着面前的敌人,有万般变化,在脑海中不断的闪过,低插刀式、提单刀式、单刺刀式、担肩刀式、斜削刀式等等,无论对手从什么角度出手,他都有应对的可能。
即便是三五个一哄而上,他完全有招架之力,身上的甲胄足以抵挡致命的伤害,他并不担心。
“扑通扑通。”
郑芝豹错愕的看着面前这一幕,剩下的三五个人呜哇乱叫的跳进了海里,游向了远方。
刀谱上并没有敌人跳海后,如何应对的刀法呀!
他右手持刀向左上一撩,横持刀,弯曲右手臂,以刀背搁在肘上,左右巡视,并未看到敌人,用肘一撑,挽了个刀花,左手持鞘,右手将刀送入了鞘中,二足并立、右膝弯曲,左膝直站,这是雌雄脚。
他左手按着刀鞘,右手按着刀柄,左肩向前,左脚随时准备探出,此乃收刀式和带刀式,收刀防备偷袭,带刀可最快速的出刀。
此一战,他就感觉到了大明刀法的不同,与以前滚刀肉一样的打法,全凭人多,完全不同。
这种感觉是天翻地覆般的改变,以前杀一个人要酣战良久,现在杀一人,如同探囊取物,转瞬之间,就躺倒了三人。
好厉害的刀法!
郑芝豹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蓬勃跳跃的声音,他十分的紧张,但是却信心十足。
“郑将军,海贼已经全部伏法!”一个参将匆匆的报告着,这一次的接舷战,结束战斗之快,远超他的想象。
“派几个人把船开走,拉倒港口上卖了就是。”郑芝豹松开了自己握刀的手,点头说道。
当郑芝豹回到旗舰甲板上之时,几个通事和数位学者立刻围了过来。
“郑将军,他们问将军,在大明,是不是每一个太学生都有这样的身手。”通事也是普通人,哪里见过军刀杀人,而且是如此有章法的杀人?
郑芝豹并没有吝啬,而是把刀法传了下去,练了一年多之后,多数已经能够用于实战,练枪练棍得一辈子,刀剑反而容易的很。
钩镰枪法,他也有在练,但是钩镰枪他依旧不会用,只能摆着吃灰,接舷战的时候,多数都用的斜横刀。
他也时常安慰自己,他多数时间,都在海上作战,甲板狭小,不利于钩镰枪的使用。当然,他清楚的知道,大汉将军和缇骑们的钩镰枪用的多么的纯熟。
不过想到国子监那些太学生,肯定没有自己身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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