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
大唐长安,书院后山。
三老都知道,眼前这少年该走了,也应该走了,虽然三人都不舍,但是三人都明白,这小子心意已决。
袁道罡没有阻拦,只是淡淡的对其说了一句:“遵循己心便好。”
李剑白对道魁前辈恭恭敬敬一礼,现在的道魁越来越有夫子的味道,越来越有夫子的感觉。
他是道家魁首,他以道家法理教化世人,让书院重现辉煌,更是让唐国子民,更懂得了什么是法,什么是道,什么是理。
夫子没有做完的事情,由道魁来做,而且做得更为出色。
这并不是说道魁超越了夫子,而是延续了夫子的路。
万事开头难,而夫子给众人开了头,辟了路,留下一道希望在人间,在神州。
李靖武则是抡起巴掌,狠狠的抽打着李剑白,打着打着最后眼中泛红,拽住了李剑白不说话。
说再多的话,也是令众人更为不舍。
李剑白“嗯”了一声,抱住了长辈李靖武。
他是唐国军神,他和李开明,长孙无忌,同时代的人物,他是唐国基石,军中信仰。
他见惯了生离死别,见了太多战死沙场…但是人越老,越容易伤感,越容易触景伤怀。
轮椅之上的杨定心,没有阻止,没有反对,没有伤感,只是利剑出鞘,说了一句:“小子,只要你能胜过我的剑,你便可以滚了。”
“望前辈指点。”李剑白点头,接下杨定心的考验。
“别让我失望,别让剑失望,更别让李淳风失望。”杨定心哼了一声,自行驾驭着轮椅缓缓离去。
而李剑白则最后对着俩老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追着杨定心离去。
李靖武看着李剑白追上杨定心,推着轮椅缓缓离开,消失不见,深吸了一口气,道:“老友,我也回去种田了,不然的话,家里老婆子真的要和我闹翻了。”
“去吧…”袁道罡没有不舍,只是顺其自然的摘下身边一颗小树的黄叶,这是如同天道轮回一般,这是自然定律。
一片黄叶落下,在枝芽的最顶端,几片嫩芽肉眼可见的绽放开来。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都走了,书院后山,陷入了往常的平静,也许这才是书院后山该有的气息。
一切都恢复如常,一切都步入正轨。
唐国上下。
近些时日,可谓是百废待兴。
疆域面积不断的扩大,五胡十几个民族归顺,上百个游牧部落臣服,甚至其他邻国直接朝贡。
迎来了百国朝拜。
唐兵也百战百胜。
江湖之上也繁盛而起。
甚至涌出了不少先天高手。
长安城。
繁荣昌盛。
长安城红墙绿瓦,宫殿雕梁画栋,金璧辉煌。
朱雀大街之上车水马龙,整个唐国四海升平。
大街之上川流不息,成百上千的人们摩肩接踵。
少男少女穿着时尚,绫罗绸缎,而臣服于唐国的五胡也丰衣足食,因为李剑白的国策第一点就是通商。
李剑白推着轮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心中很是满意,自己离开也再无顾虑。
如此一副欣欣向荣,繁荣昌盛的景象,李剑白心中喃喃自语:父皇,我应该没有让您失望吧。
城中最繁华之处,一处茶楼。
李剑白还记得这处茶楼,这是自己当初在宣阳古城入魔之后,前辈李淳风以剑相杀,压制住了自己。
强行带自己回了长安城,入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这处茶楼喝茶。
“前辈。”李剑白恭敬的给杨定心奉了一杯茶。
“嗯。”
杨定心细细的品尝着,不急不缓,轻吹滚烫的茶水,深吸这清醇的茶香。
“我和李淳风第一次相见,就是在这里。”杨定心轻声说道。
李剑白很安静,静静的听着茶楼嘈杂之声,也静静听着杨定心的话。
“那时我们俩第一次碰面,不打不相识,直接就是开干,谁也不服谁,那应该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小子,你猜我们第一次交手,谁赢谁输?”杨定心看着李剑白不开口,主动相问。
“呃?”李剑白愣了一下,暗呼:这不是送命题吗?
谁赢谁输?这也太不好回答了吧?
前辈李淳风是自己长辈,是自己的引路人,是自己的偶像,不可能会输。
而杨定心是谁?那时可是剑宗杰出弟子,现在更是神州剑神。
“你倒是说话。”杨定心狠狠的拿着剑鞘,戳了一下少年的腰间。
“呃…我猜啊?那就乱猜吧,估计谁也不服谁,谁也奈何不了谁,应该是平手吧?”李剑白装楞的反问着。
“呵…还真的被你猜对了。”杨定心笑了笑,道:“当时李淳风乃是大唐醇亲王,爱酒,爱剑,爱美人!”
听到这话,李剑白暗呼:原来前辈年少时,也是个风流剑客呀。
“现在时过境迁,没想到一连二十多载过去了,真的是令人唏嘘啊。”
茶楼有三绝。
第一绝,为茶!
第二绝,为消息!
第二绝,则是故事!
来茶楼能干什么?第一就是喝茶,第二就是茶余饭后的消息,第三则是茶楼的说书人!
突然。
茶楼高台,一道拍案之声响起,顿时茶楼之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静静的聆听着。
因为说书人来了。
在茶楼之中,说书人可是真正的主角!
说书又称讲书,是一种古老传统的说讲鬼怪离奇故事。
说书人一般都是为一人,坐于高台桌上,有折扇和醒木,服装为长衫。
醒木拍案!
如同惊雷!
众人纷纷停下动作,寂静的竖起耳朵聆听接下来的故事。
“各位看官听客,在下,说三道,各位有礼了,废话少说,书接上回,。”
“话说那唐国六皇子李剑白,在天生精灵古怪,心思聪慧,在皇宫之中折腾出能带人上天的孔明灯,引得了唐王的注意,父子二人竟然暗暗较劲起来。”
“剑舞御花园,弓射百灵鸟,大闹御书房,狡辩文武殿,风流秦红楼,硬怼匈奴使团,反对屈辱联姻,弱冠之年披甲,千里征战赤城,星夜赶路阻止宫中兵变,又踏入江湖之中,血洗宣阳古城,入魔成为新皇,御驾亲征西疆,迎战灵界强者,谋略智斗五胡军师,对杀不死邪神…”
高台之上,说书人,几乎将李剑白的生平事迹大概的讲了一遍,其中有添枝加叶,有夸张说大。
说书人似乎比李剑白还要清楚这一切。
在他的说讲之中,故事高低起伏,让不少人拍掌叫好,连连惊呼,引得众人纷纷打赏。
李剑白也暗自苦笑,果真应了一句话:说的比唱的还好!
“小子,你成神州名人了,可谓是名动天下啊。”杨定心打趣了一句。
而李剑白则笑着摇头,推着杨定心缓缓离开。
说书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杨定心和李剑白,有些不解的皱眉,所有人都连连叫好,为什么这两人反而有些落寞?
李剑白对着高台之上的说书人一个点头,微笑回应了一下,然后丢下十几锭银子作为打赏。
然后推着杨定心前辈缓缓离去,离开长安。
说书人在讲这些故事的时候,神采飞扬,听众们也是不断叫好,似乎所有听众看客都身临其境一般。
但是作为故事的主角,这些事件的亲临者,李剑白却只有暗自苦笑。
生命中,有很多事情,沉重婉转而不可说!
这一路走来,李剑白所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有人记载了下来,哪怕是在大内皇宫大闹御花园,都有太监记下编撰。
儒家,史官,还有八卦爱好者,都会记下这些事情,所以李剑白的事情,仔细了解并不那么困难。
可是这一路上走来,李剑白真的不能说自己对了,也不能说别人错了。
因为真正到了自己选择的时候,没有对,没有错,只有选择后的结果。
正如刚刚一样,说书人,千百听客,都兴奋飞扬,如同身临其境,畅快淋漓。
但是真正的经历者,李剑白只有一脸苦笑,因为他有太多对不起的人了。
还是那句话,生命之中,有太多太多事情,沉重而不可说,有太多太多回忆,令人伤感而无法言语。
推着杨定心,出了长安城外。
李剑白轻声问道:“前辈,回剑宗吗?”
杨定心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出了城,就有人来接我,一句话,你能赢我,你就可以离开,若是赢不了我,就跟我回剑宗苦修剑道。”
李剑白点头道:“嗯,希望前辈剑下留情。”
“哼,小子,剑者的剑下没有留情一说,不然的话,只会伤了自己。”
听到这句话,李剑白内心中并不是很赞同,但这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长安城外。
古道荒草边。
李剑白缓缓的将龙雀递给了杨定心。
“不用,这剑以后就是你的,你给我这一截枯树枝来就好。”杨定心没有接回龙雀,而是要了一根枯树枝。
“嗯。”李剑白没有惊讶,因为杨定心有这个实力,有这个底气。
“请前辈赐教。”
“放手攻来,让我看看,你的剑,提升了多少,有什么资格去追逐李淳风!”
“好。”李剑白剑意突现,单纯的剑意,单纯的剑招,并没有动用任何真气和内力。
“不够,还是不够!”杨定心直接不屑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