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舟摸了摸鼻头说:“这事涉及后宫,有些事我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头绪。不如你明日去问问钰郡主一下。”元初栀手里到底还有几个先太皇太后留下的老人在宫中,她们在宫里待了多年,说不定就能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第二日暮云去和元初栀说了此事,元初栀略一沉吟之后便道:“这事你不用操心了,只管交给我好了。这些绳营狗苟之徒,有那些闲功夫,还不如多花点心思想着怎么报效朝廷,只会在这挣权上做些阴私算计,真是上不得台面。”
暮云附和道:“你说的正是呢,若是他们光明正大的阳谋,咱们反而不好说什么。我反而还会敬佩他们呢,可惜这些人只会在背地里耍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这样的事一件两件倒是还好,一旦多了,膈应人是一回事,关键是还浪费咱们的时间和精力。”
元初栀点头道:“谁说不是?婧妍这会子应该也是烦了她们了,这回打算把那些伸了爪子的人一块给收拾了。”
正在她们一心想着揪出幕后主谋为单婧妍出气的同时,宫里头突然传来消息:新生的那位小皇子因身体孱弱不幸去了。
虽然小皇子在这世上只存活了不到半月的功夫,但是到底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子嗣,其意义颇有些不同。
这事一出,加上前些日子的流言,许多人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单婧妍。
正在某些人暗中窃喜,以为这次的事情之后能够把单婧妍拉下马,取而代之时,一把无形的长剑早已经悬到她们的头顶,等待她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事情具体是如何操作的暮云并不知情,只是过了不到两天功夫,宫里头就查出来是方淑妃暗中谋害了陈美人和小皇子。而且事情是由方淑妃从娘家带去的贴身宫女揭发的,证据确凿,方淑妃辩无可辩。并且,由此牵连出方家族人在背地里诬陷皇后、派人在京中散播有关皇后流言一事。
一切水落石出之后,新帝龙颜大怒,当即夺了方淑妃的封号、贬为庶人。方家被抄家,念在方家曾祖的份上,除了方淑妃的父兄,其余的方家族人都只被判了流放。于是,昔日赫赫扬扬的百年大家,就这样沉寂没落了。
众人还没从方家没落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钦天监监正给皇帝上的一本奏章又引起大家的震惊。
原来,前些日子因着宫中流言不断,太后娘娘亲自去了护国寺烧香为大辕朝祈福不说,还对新帝说道:“近些日子咱们宫里宫外总是风波不断,着实不大太平,该让钦天监好生查探一番了,有什么事早日查出来,没事的话也好安抚一下人心。”
新帝听明白了太后娘娘的意思,原本他不过是让钦天监做做样子,好找个理由把这些事圆过去。谁知钦天监竟真测出事情来了。
钦天监监正是这样对新帝说的:“臣等这几日夜观星象,发现七赤星飞临紫禁城西南。该星为四大凶星绝命星,其煞气使人身体日渐衰弱,时日长了还会伴有血光之灾。最为阴狠的是此星也是损丁之星,有克人子嗣之相。”
闻言,新帝皱皱眉头:“那你们可查到灾星在哪?或者是谁了吗”
钦天监监正回道:“此星落入宫中西南方位,土金相生,万物不存。陛下只要查一下这里头谁是土中金命即可。”
新帝紧锁眉头:“宫中西南地方大了去了,那么多人,怎么查?”
监正答道:“此灾星主阴,肯定是女子,微臣根据命相推断,此人应当是在二十多岁属蛇的人,或者超过三十岁属鼠的。”
于是新帝就让人照着钦天监说的这个去查,一查就查到了方淑妃身上。
当暮云得知许贤妃自请出宫,去慈云庵带发修行为国祈福的消息时,心里是有些懵圈的,她仔细的想了一下:这套路也太熟悉了吧,这样也行?
暮云倒是不意外单婧妍会对许贤妃出手,因为温廷舟曾经查到这次的流言事件许家也没少跟在里面掺和。只是她没想到单婧妍竟然会用这样的名头对付许贤妃,毕竟平时单婧妍并不是那种喜欢参神拜佛的人,也难为她能想出这样的点子来。
结果事后过了几日,她偶然一次见了明王妃,才知道这点子是自己的这个穿越同乡给单婧妍出的。暮云有些惊讶:“我就说嘛,这点子不像是皇后娘娘会出的,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套路有些熟悉呢。”
明王妃淡定的说道:“好歹我前世也是个古装剧的造型师,看过的古装剧不知凡几,当年红遍大江南北,最出名的宫斗剧都是我做的服装造型。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年,有的时候想想多亏看了那么多宅斗和宫斗剧,要不然我可能早就死的透透的了。”说的最后,明王妃的语气已经渐渐落寞了下来。
暮云连忙拉住她的手说道:“好了,别想那些不好的事情了,如今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像那些干嘛?不如好好想想你儿子。”
提起儿子,明王妃的脸色才稍微有了些暖色:“是啊,像那些以前的事干嘛?如今我就盼着儿子长大成人,看着他娶妻生子,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接着她拿着双眼上上下下把暮云打量了好几遍,暮云都有些承受不住了:“你这是做什么呢?看的人家心里毛毛的。”
明王妃皱着眉头问:“你儿子和女儿都大了,你怎么一直没有动静了,你可千万别不生了。我还预备着让你再生个闺女,好跟你做儿女亲家呢。”
暮云忙回道:“我就是生个女儿,也不想让她嫁到王府去,豪门规矩多大啊?”
明王妃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难道一般人家的规矩就不大了?规矩大不大主要看婆婆而已,这样的世风之下,你去哪里找一个比我还思想开明又通情理的婆婆去?”
这话好像也很有道理,暮云哭笑不得的说:“我如今都没怀孕,就是再孕能不能生女儿也是两说呀,等我真有了二女儿一定会认真考虑你家一下的。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大,毕竟我生双胞胎时到底是有点伤身了你可以考虑我姐姐晴空家的小女儿呀!她家小女儿长得可漂亮了。”
明王妃白她一眼:“你那小外甥女是不错,可惜已经被人定下了。”
闻言,暮云很是震惊:“定下了?谁啊?我时常去姐姐那边,怎么没听她说过?你从哪知道的?”暮云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明王妃恨铁不成钢模样没好气的白了暮云一眼:“真想把你的脑袋撬开看看里头都是些什么,你平日里瞧着倒是挺聪明的呀,关怎么一到键时刻总是犯迷糊。你用你那糊涂脑子想想,你外甥女和钰郡主有什么攀的着的关系?能让人家三天两头的赏东西到你姐姐家?难不成是因着你?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人家钰郡主可没那么闲的。”
暮云轻咬下唇:“我倒是没你想的那么自恋,只是钰郡主平日里一向是个出手大方的,我原以为她是因着我和姐姐幼时的体面罢了…”她是知道晴空一家私底下没少给单婧妍和元初栀出力,因此元初栀对姜家虽多有优待,但暮云一直以为是因为晴空的原因。难不成元初栀真的相中了晴空家的小女儿?如今她细想一下,好像也有那么点儿迹象。
明王妃见她陷入了沉思,拍拍她的手让她回神:“你现在也不用想那么多,上次你不是也说了薛太妃看上你家小南瓜了吗?,只不过薛太妃和钰郡主一个是挑明了说,一个是没挑明而已。我冷眼瞅着你姐姐和姐夫怕是也没瞧出这里头的门道来。就算钰郡主有那个心思,也要等到你外甥女及笄之后才会明说。你呀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你姐姐家该怎么教养还怎么教养。毕竟孩子们都还小,这万一中间有什么差错,她们不知道也是好处。”
暮云闻言轻笑一声:“你说得对,也许郡主只是瞧着湘姐儿可爱,稀罕一些罢了毕竟她最是喜欢女孩儿了。说不定等湘姐儿大了,她就没那个想头了。”
说着,暮云又想起自己的一个疑惑来:“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说动钦天监监正的,听说他们这些人向来是油盐不进的,固执得很。”
明王妃轻轻一嗤,嘲笑着说:“你想多了,什么油盐不进啊?若钦天监监正真是那种仙风道骨不睦权贵的得道高人,这样的人早就跑到深山野林里隐居去了,既然在朝廷做官,所图的不外乎就是名利二字。那些所谓的不为外物所动,只是砝码不够罢了。”
说完明王妃轻叹一声:“我也是觉得那个钦天监那老头的意志不太坚定,他要是意志坚定一点,也好让我试试‘人吃五谷杂粮总是会生病’的道理来着,结果我准备好的东西愣是没用上,也算是有些遗憾了。”
听了这话,暮云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她清咳两声,然后急道:“如果是迫不得已就罢了,可是若为了一星半点儿的恩怨,就出手害人,这着实有些过了。就算你自己不在乎,可是为着孩子,也该多积些阴德。”
明王妃白她一眼:“我就知道这话说出了你又该说教了,我也不过是那么想想而已,不是没有真动手吗?不过你说的也对,这有了这个孩子之后我比以前心软了许多。我原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换作以前,这双手还不知道要沾染多少鲜血…如今却是有些后悔了,我自己活了两辈子倒是不在乎这些,就怕会报应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暮云劝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大多也是因为身不由己,好在如今你已经收手了。求神拜佛就算了,你若是觉得心里不安,不妨多做些善事安安心吧。”
明王妃冷笑:“什么是行善?跟你一样去施粥、捐银子,那些散出去的银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落到灾民和有需要的人的手里呢!没得白白便宜了别人!就算是真的帮到了旁人,说不定还会因着升米之恩,养出一些斗米仇的白眼狼来呢,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暮云笑道:“行善,所为的不就是自己内心得到满足吗?看到苦难,帮不帮是我们的事,感不感恩是他们的事。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们领不领情感不感恩,又与我们何干呢?虽然这样说难免圣母了一些,但是我觉得人心还是要有一个善意的角落存放一些你的善念,不然恶念迟早会把你吞噬掉…”
闻言,明王妃无奈的笑了:“你这想法倒真是稀奇了。不过我听着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暮云这会儿又道:“反正你也不缺那几两银子,每年拿出百千两来,就当是替你儿子买个好名声了。这古代好名声还是很有用的。”
明王妃附和道:“这倒也是,拿出去买个好名声,总比被府里那些蛀虫祸祸了要强。等我回去就好生合计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