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这会儿已经帮自家相公热敷好了,听到他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忙打岔道:“行了,你多大了,还逗孩子?”
接着暮云走上去摸摸小猴子的脸颊说道:“好孩子,别听你爹瞎说,他这是在逗你玩呢。你爹爹就是昨儿不小心扭了一下,没和旁人打架。你爹素来喜欢和人讲道理的,不喜欢打架。以后你和弟弟在学院里也不要随便和人打架,很多事情不是打架就能解决的,你明白了吗?”
一旁的温廷舟听了自己妻子的话,有些不大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是啊,能讲道理的他自然会和对方讲道理,至于那些讲不通的人嘛…这世上总是存在着诸多意外的!
听了娘亲的话,小猴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冬瓜则是一句话也没听不懂,但还是懵懵的跟着哥哥一起点了点小脑袋。暮云摸摸兄弟俩的脑袋,笑着说:“快去洗洗手,一会要吃饭了。”
虽然已经过了腊八,按理说一般学院早都停下课程了,但是正巧温廷舟的师父傅清柏今年回京城过年,被成国公请去自家族学教导两日。傅清柏可是大辕著名的大儒,等闲人连见都见不着的,就是孩子们不懂事,家长们也都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就是用强的也会把自家孩子送去。这样的人物,哪怕是记住人家说的一言半语呢,就够这些孩子们受教一生了。
小南瓜倒是不用父母用强的,严格算起来,傅清柏是他的师祖,自幼就见的,小猴子也没少受傅先生的教导。而且,他嘴上没说,心里却是觉得自家师祖讲的课比自己学院里的先生讲的要好多了。因此,虽说师祖的课占用了好几天年假,但是小猴子还是乐颠乐颠的往傅府和成国公府那跑。
用过早膳,温廷舟带着大儿子一起出门,把他送到傅家,然后去衙门的去衙门,上学的上学。暮云换了见客的衣裳,吩咐了下人们她不在家时把小南瓜和小冬瓜照顾好,就预备出门。
谁知小冬瓜这小子是个小人精,一见母亲换了大衣裳就猜到她要出门,死活耍赖非要跟着一道去。
若是去别的地方,暮云少不得就带着他了。虽说昨日元初栀让她带孩子一起去了,但暮云还是不太想这大冷天的带孩子出去,而且她们去的是茶楼,带着小孩子去,哭闹起来还不惹的一圈人侧目?
暮云好说歹说的,小冬瓜就是不听。看着这小子泼皮无赖的样子,暮云深吸了好几口气,心里默念了几句冷静冷静~才没有朝孩子发火。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要是小冬瓜这熊孩子再继续纠缠下去自己肯定就会发火了。
正巧这时,玉兰带着淑华过来了。玉兰瞧见小猴子撅着小嘴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忙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问道:“凉哥儿这是怎么了啊?这小嘴撅的都能拴一头牛了。”
小冬瓜现在虽然懵懵懂懂的,但平时机灵着呢,这会儿是一着急就说不出来,指指暮云又指指自己,再指指外头,然后就委屈的掉出眼泪来了。
玉兰听下人说过,今儿暮云要出门,见这情形她就懂了。她忙笑着对小冬瓜说:“你娘亲出门是有事要忙呢,你跟着她出去喝西北风吗?她是去做事儿,一点也不好玩的。我正要带你姐姐去街上买东西,不如你跟着我们一起,表姑带你去买糖球看年画好不好?听说中午东湖大街那边有杂耍咱们到时候去看看热闹,说不定还能碰上你认识的小伙伴呢。”
好吃的好玩的再加同龄的玩伴,任何一样都是小孩子难以拒绝的诱惑。再加上暮云平时事忙,小冬瓜和小南瓜竟有大半时间都是玉兰在带,因此他们兄妹俩对她和淑华也都很亲近。因此,这会儿小冬瓜便毫不犹豫的改投了玉兰的怀抱了。
暮云见状才略松了口气,然后方问:“你们要出门去?”
玉兰点头道:“正是呢,这不是我有个病人前些日子不是有些不大舒坦吗?吃了我配的药说是有些效应,我便又配了一些。这会去给别人家送年礼,会路过她家,就顺便把药给她也送过去。”
闻言,暮云难得八卦的问:“是齐夫人吗,说起那次我也跟着你一起见的她,因着是私密的病症,我也没好意思细问,她只说是小日子有些不大准。到底是什么症候?”
玉兰说道:“齐夫人也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就是上回她小日子来时,不慎淋了些雨。加上后来她又忙着装修店铺,又接连遇上中秋、重阳几个大节连轴转,身子没有在第一时间调养好。这会儿到了腊月里天冷本就不好受,年节下的又忙乱,可不是加重了病情。嫂子也看到了,她那天来时也是着实疼的受不了了,才借着送礼的时间到咱们府里看病的。你又不是没见她那个样子,脸色苍白的都有些发紫了。幸亏她底子好,调养的还算及时,若是再耽搁半年,以后怕是子嗣上都会有影响。”
暮云也想起了前阵子见齐夫人时的画面,不由的叹气说道:“这个齐夫人啊,哪哪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要强。偏偏我们是外人有些话不能说得太多,等过几日我看看时间,把她约出来好生谈一下这事,让她多注意着点身体。咱们女人啊,还是要学会自己爱惜自己。”
听了这话,玉兰说:“表嫂这话很是,不过这是别人的事儿了,你就别瞎操心了。你也别光顾着说别人,我瞧着这些日子你也累的不轻,你看,你眼底都发青了。”
闻言,暮云轻笑道:“我就是这几天起的早点,没睡够,好生休息两天就好了。既然你要过去,便帮我带个好,让她好生保重。”接着她又说道:“前几日我的了一些上好的燕窝,海参、雪蛤等滋补的东西,等你回来了,我给你一些。”
玉兰摇头笑道:“表嫂就别费劲了,你上回给我的燕窝,我都还没吃完呢,我哪吃的了那么多?你自己吃不完,留着送礼也使得。”
暮云见她这般也没坚持,心里寻思着到时候直接着人送去就是了。
见两人在这里说起来话大有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小南瓜又开始不乐意了。于是他拉着一旁淑华的手脆生生的开口说道:“淑华姐姐,什么时候去玩呀?”
玉兰闻言,怕小冬瓜看到暮云先走的话会哭闹起来,就先哄着他走了。她们走了没多久,暮云便也坐上马车离开了家门。
这京城到了腊月里,街道上的马车和行人明显多了起来。平常只需一炷香左右的路程,这会竟然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好在元初栀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暮云一下马车,便有机灵的伙计引着去了二楼的雅间。
她们到了雅间时,屋子里除了元初栀之外,还有许久不见得永昌郡主和她女儿嘉善县主,还有一个暮云不认识的年轻姑娘。暮云稍稍一愣,然后笑道:“我来迟了,给郡主和县主赔罪。”说着便拜了下去。
永昌郡主连忙亲自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咱们也算老相识了,何必这样客套?我们也是刚到不久,腊月里人多,马车不敢疾行,略晚一会总比出些事故强。”
嘉善县主这会儿笑着插嘴道:“温夫人不知道,母亲在路上时,既怕来的迟了让钰郡主和你苦等,又怕走得急了撞到行人。一边吩咐车夫快着些,一边又叮嘱车夫驾车稳当些,可把车夫折腾的不轻。”
此时,暮云瞧见永昌郡主身后的嘉善县主和那个年轻的姑娘,这姑娘穿戴明显比嘉善县主华贵许多。这是这姑娘明显有些沉不住气,几次想要插嘴,只是都没插上。
永昌郡主没好气的点了一下自家女儿的额头:“就你话多,竟然还编排起你娘亲来了。”然后拉过暮云的手道:“你瞧瞧她这性子?都多大了还这样毛毛躁躁的,真让人愁心不已!”
暮云忙道:“郡主莫要说县主了,我其实还挺喜欢县主这样的脾性,多大方爽利呀?女孩子性子太过文静了也不好,这以后要是嫁到别人家万一受了委屈,这说不出道不来的岂不更愁人?”
接着,暮云才笑着看向那位姑娘,问道:“这位姑娘倒是眼生得很,不知道是谁家的?”
听见暮云询问,元初栀这才似乎才想起这么个人来,忙拍拍自己的额头笑道:“哎哟~瞧我这点子记性,光顾听你们聊天拉家常了,竟忘了她了。这个是我外家舅舅的女儿,侄女叫欣然,只比嘉善小一岁。还有一个叫漫璐,比嘉善大两岁。”
暮云一脸:???,后来一看才知道她误会了,原来站在那个长孙欣然的姑娘旁边的那个不是她的丫鬟,而是她姐姐。
一时间暮云有些尴尬的笑道:“原来是长孙家的小姐呀,我这几年看着京里见了不少人家的姑娘了,那行姑娘个个都算是出挑的了,如今见着她们姐妹俩,可真是觉得天外有天了。”
暮云见长孙大姑娘虽说穿戴不如二姑娘华贵,但是身上也有几件珍贵首饰,她瞧着也不像是庶女能戴的。想到自己刚刚把人家看成了丫鬟也是醉了。不过长孙大小姐这般穿着的一时间暮云也拿捏不准对方的身份,便用眼神扫了一下元初栀,元初栀和她默契不错,一看就明白了,低声在暮云耳边说了一句话,暮云便什么都明白了。
唉,在这长孙大小姐是个在后娘手里讨生活的姑娘家,她就是占着嫡长二字又如何呢?终究还是要受许多委屈的。
她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随手退下腕间的一对碧玉镯子来,递了过去:“没承想今儿能见到娇客,也没准备见面礼,这对镯子还算过的去,你们姐妹一人一支,拿着玩吧。”
她们姐妹俩个一齐收下,道了谢。不管她们内里如何,毕竟这是在外头,这一小会功夫还是端得住的,很快就和暮云熟悉起来了。
这间茶楼是京城有名的文人聚集之地,一楼是个特别宽敞的大堂。靠西边的一面墙摆满了书架,上面垒满了各种书籍。北墙和东墙则挂满了各种文人墨客留下的墨宝。当然,能上墙的多少都是有些名气的。像是北墙正中那一副“风华正茂”四个字的牌匾,据说就是告老还乡帝师陈晓峰年轻时的墨宝。
二楼则围着一楼的大厅设了一圈雅间,与寻常茶楼不同的是,这些雅间的窗户都是朝里的,而走廊则设在了雅间外围。就是说,从二楼雅间的窗户就能看到一楼大厅的景象。
今日在这里集会的多是一些官宦人家的子弟,基本上都是国子监和京城各大书院的学生。他们一早就把整个茶楼包了下来,省的让闲杂人等进来扫兴。而二楼雅间坐的,多是这些学生的女性长辈。这样的集会,其实还有很大的一个目的,就是让众位母亲好生观察一下这些学生的文采礼仪,若是有相中下面儿郎的,自会想办法让人递话。
说白了就是大型相亲活动呗!暮云真心不爱参加这样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