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后来又想了一想,这白晗跟着温廷舟也有好几年的光景了,年纪比温廷舟还要大上两三岁,素来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白晗成亲,他有没有旁的人张罗,钱也不多,自家里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
因此,暮云除了一些必要的东西让人去外头置办之外。其他的都是暮云打开自家库房,把那外头送来的首饰,捡了一套红水晶的和一套金镶碧玉的首饰出来。这些头面别人送过来时暮云嫌弃用的金子大,做工看着也不够精致,如今用在白晗聘礼上倒是显得很体面。另外她还拿了四匹上贡的宫缎和一套黄杨木梳、一对青玉鸳鸯玉佩出来,放到聘礼当中,也算是给白晗撑撑体面的意思。
白晗见了这些东西,哪能不知道是温廷舟夫妻俩在贴补他,不说旁的,单就那几套嵌了宝石珠子的头面,他那点银子恐怕就不够用。矫情的话他也没说,只心里默默下定了主意,以后一定好好跟着温统领,上刀山下火海也绝无二话。
加上白晗自己另外准备的上好的茶点等物,白家的聘礼送到梅家时还是引来一阵惊叹之声。尤其是那金光闪闪的几套赤金首饰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显得光彩夺目,另外白晗还添了八百两银子的聘银。这些东西若是放在几年前,梅家怕是没人会放在眼里。但是在当下,却是众人都想不到的丰厚了。尤其是梅夫人,如今梅家这样的状况,她就是倒贴,只要有人要,也十分乐意把这些庶女们都给嫁出去。
不说梅家人惊叹,就是暮云也没想到白晗竟然会这样大方,一下拿出这么多聘金来。她还私下里还问了温廷舟:“这白晗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就是有外快,也没有这么些吧。你问过没有,他可别是出去借了高利息印钱。”
温廷舟笑着摇摇头:“你想多了,这白晗虽然自己没攒下多少钱,可是他还有父祖呀。他爹以前好歹也是从六品的千总,在军队里呆了十来年,打过不少仗。你应该知道打仗除了军功升得快,也是这些士兵最容易发财的时候。况且白家祖上开始就有人从军,这白晗平日里虽然不显,但是家里还是有些值钱的东西和千百两积蓄总是有的。”
暮云笑道:“原来是这样呢,我刚才还在琢磨,这回白晗的亲事,再加上喜宴什么的,家里怎么也要有上千多两的开支。生怕他一时不趁手,再去借了高利贷。”
温廷舟闻言失笑道:“你别看白晗这家伙长的五大三粗的,可他心里精着呢,可别被他给蒙了。”要说白晗让暮云帮着置办聘礼之事,他能不知道暮云会往里添补一些?暮云不了解他,温廷舟却是知道这他的,白晗向来就是个心思活泛的。要不当初怎么别人在那里没反应过来的功夫,他就抢着去救了人家姑娘?要说他没点小心思,温廷舟才不信呢!
不过,这白晗虽有些小心思,但是向来都是明晃晃的摆出来的,占便宜也是光明正大的占。虽然颇有几分无耻之相,但温廷舟觉得这样的人比起那些摸不着脾性的人要好用一些。很多时候,温廷舟宁愿用这样的“小人”也不愿用那些看上去光明磊落的“君子”。
温府这边,暮云帮着白晗热热闹闹的筹备着婚事,金家那边,月萍也顺利的放了小定,转而预备起成亲时的嫁衣来。月萍的姑姑和杨秀才的姑姑都觉得自家孩子年纪不小了,因此就把婚事定在了年底的腊月初六。
暮云那天开库房的时候,翻翻找找又找出来一块大红色的蜀锦,她忘了是做哪件衣裳的时候剩下的。还剩三米多长,倒是正好够做一身衣裳,且这种料子厚重密实,用来做冬装倒是极好的。暮云让人把那块料子包了,又把翻库房时找出来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收拾了一箱子让人给月萍送了去。
月萍收到东西打开箱子一瞧,心下欢喜不已,有了这块蜀锦,自己的嫁衣总算是有了着落了。原先暮云给她的那一匹绸缎倒不是不好,只是料子有些薄,冬日里是没法用的。除了这块蜀锦,箱子里还有一套烫花的桃木木梳和一对剔红牡丹盖盒以及一些玳瑁簪子、螺钿手串之类的小东西,零零总总得装了一大箱子。
恰好这几日,金燕燕和婆家闹矛盾,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娘家住着呢。这会见了暮云送来的一箱子东西,顿时羡慕不已:“这位温夫人真是大方,以前给的就不说了,如今表妹你都不在那里侍候了,还能得她送的这么多东西。”金燕燕看着表妹新得的那块蜀锦,一想起这次婆家的事情还是气恼不已。
原来,前些日子,月萍把一件九成新的茧绸褙子给了她。这衣裳原是暮云的,做好后就穿了一次,她穿着逛园子时不小心被树枝把衣摆那勾了一个小洞,暮云就懒得再收拾,换下来时顺手赏给了月萍。这衣服是玫瑰红色的,月萍很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就把它翻出来送给了表姐。
金燕燕虽然得了不少月萍给的衣裳、料子什么的,但是也少有这样新鲜亮丽的颜色。衣摆那一点小洞自然算不得什么,她随手绣了一朵月季花盖住不就瞧不出来了。没想到衣裳刚补完,她洗了晾在天井里预备月萍小定穿的。出去买了一包丝线的功夫回来就发现衣服没了,问家里人,都说没看见。转天却发现衣裳被自己的小姑子穿在身上。
这下可把金燕燕给惹恼了,当下就跟小姑子撕吧了起来。金燕燕虽然厉害,但是耐不住小姑子有婆婆相帮啊,她双拳难敌四脚,被扯了一大把头发不说,身上的衣裳也被撕坏了。结果她相公回来不但不替她说话反而说她不识大体。可把金燕燕给气坏了,当天下午就收拾了东西,找了车带着孩子回娘家来了。
金燕燕想到这些,又想到自家那个不靠谱的相公,都这么些天了,也不来接自己,真是个没良心的!
月萍转头瞧见自家表姐落寞的样子,伸手拿了一对玳瑁簪子和一串差不多的手串给她:“表姐,这些给你戴吧,这么多,我自己也戴不完。”
金燕燕笑着给她推了回去:“你给我的东西不少了,这些还是你留着做嫁妆的吧。你要是真想帮我,不如把你会的络子再交给我两种,我那天听了你的话,在络子上穿了些散珠子,一个能多卖一倍多呢。我每天打上十根,就能卖三百文,除去本钱,净赚二百文,算下来一个月比你姐夫做活计挣得还多呢。我要是以前有这份手艺,你姐夫家里也不会这样瞧不起我…”
温家这边,暮云正叫了云帆叫过来商议道:“前两年宫里接着没了太后和好几位皇子公主的,这京城里不少人家的婚事都为此而耽搁了。我估摸着这年前年后要成亲的人家不少,婚事订的急,有些东西自家做就来不及。别的就罢了,表哥最近让绸缎铺子多进些上好的丝线、散珠等物,让自家绣娘做一部分荷包、络子预备下,也可以外放一些,这东西又不怕坏,多收点不要紧的。”
云帆答应道:“弟妹说的是,我正有此意呢,就是最近铺子里的绸缎布料,我也新近了一批红色的,大红、银红、海棠红等等各色的都有。”
暮云点点头道:“今年的红色料子肯定不愁卖,可以多屯上一些,若是账面上的银子不够,你就和我说一声。”
云帆闻言忙道:“够的够的,其实刚过了年那会我趁着布料的价格低就屯了不少的货,这回又上了些新花样的,库房里都堆得满满的了。要不然这大半年了,绸缎铺子也不能一分钱也没挣。弟妹心也够大的,一直也没问我。”
暮云“额”了一下,总不能和云帆说是因为那家绸缎铺子的进项最少,所以她给忘了吗?当然不能了!
所以她不自在的笑了一下:“我相信云帆表哥不说自然有你的理由,以后像这样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也不用顾忌太多,做生意嘛,就是不小心赔了也没关系。”
云帆听了这话深受感动,笑道:“只要咱们不贪功冒进,又是自家的地方,想赔钱也不容易。”
两人又说了一些书铺的事,云帆惦记着铺子里还要进新货,来不及吃饭就要走。暮云见他着急,也就让人装了些新鲜果蔬和一些火腿、木耳等物让他带回去吃,又嘱咐道:“回去让表嫂有时间只管过来玩。”云帆一边答应着一边急急忙忙的走了。
送走了云帆,暮云见屋里只剩了银柳一个,不解的问:“她们人都去哪了,怎么就剩你一个?”
银柳笑道:“刚才月萍托她的表弟送了一篮子新鲜的玉米棒子过来,说是地里刚结的,请夫人和姐妹们吃个鲜。”
暮云闻言点头道:“这个时候新鲜的玉米棒子确实难得,难为她姑妈家里种的出来。”
银心回道:“这哪是她姑妈家的人种的?还不是月萍以前回去的时候见她姑妈家里那块小跨院得地空着怪可惜的。帮着在那院子里收拾出了一小块地种了这个,还种了好些茉莉、月季之类的,预备到开花的时候去卖呢。”
暮云点头应道:“你上次不是说她姑妈把那小院空出来给她住了吗?以月萍的性子肯定是不好意思白住的,自然会想方设法的贴补一下她姑妈家里。这也是她的一些心意。”
银柳叹了一口气:“月萍以前在这府里这般清闲享福的,这回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那天她下定的时候,夫人不是让我们去瞧了吗?那杨秀才的姑姑给月萍插的金钗虽然镶了红宝,但是那上头最大的一颗也不过才花生粒大,其余的也就红绿豆般大小,颜色还不是十分纯净。比平日里夫人赏给我们的差的远了。这几日院子里的姐妹们都商议着要不要等放她大定的时候多给她添些贵重首饰,省的她以后受穷呢。”
暮云见她们这些小丫鬟关系这般好,心里十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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