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不要紧,只是这个暗亏暮云肯定是不会吃下去的,她今日要是忍了,那么明日肯定还会没完没了,成家若是真把她当软柿子捏,那可就是找错人啦!她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温绥说完后,见暮云半晌一直未发一言,刚要开口,就听暮云沉着声问:“你确定咱们家那块云石还在里头?”
温绥点头应道:“还在的,我刚才亲眼瞧过,已经装裱好了的。”暮云冷哼一声点点头,心里暗搓搓的琢磨着这事该如何处置。她看了一眼自己带的人手,多是些丫鬟婆子,只有两个马夫和几个小厮,就是打起架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她正在这里苦思冥想着呢,就听到后头传来一阵环佩撞击之声,听这个动静就知道是贵女的车驾。暮云回头一瞧,不由自主的笑了,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元初栀。
没一会,元初栀的马车就到了跟前,她一早就认出了暮云的马车,因此忙令车夫停了下来。掀开车帘对着暮云问道:“你在这里作什么,我大老远的就瞧见你的马车在这里了。”
暮云回道:“唉~出了事儿,倒是你怎么这会子出来了,没有歇午觉吗?”
元初栀回道:“我才眯了一会,就听下人来报信说我娘家三嫂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正要去道喜呢。你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瞧着不大像是好事呢。”
暮云叹息,想着这事早晚也要让元初栀知道,于是便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暮云的话,元初栀冷笑一声:“成家这家子人还真有意思,我还没找他们麻烦呢,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人家都把脸伸过来了,我要不打,那可真对不起他们这番动作呢!如此我少不得好生陪他们玩一玩。这事啊,你就别管了。我倒想瞧瞧她们家还有什么龌龊手段?”
话是这么说的,但到底里头的人也不过是个小喽啰还不配元初栀亲自下去和他过招呢。
于是元初栀转头将身边口齿最伶俐的丫鬟春晓和璐瑶喊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暮云这会儿已经坐到了元初栀的马车上,有些担忧的问:“我原想着就是把那石屏给砸了也不能留给他们,让他们这般恶心我,倒是你这样贸然插手,宫里头要是怪罪下来,怕是不好交代吧?还是我自己来处理吧。”
元初栀摇头道:“没事的,成家我还不看在眼里,而且你现在这身份对上伯府还是有些吃亏。更况且这事表面上是对着你,实际上还不是冲着我来的?我不管谁管?再说了,谁说这事和我没关系了。这块大理石屏风不是你装裱好了预备送给我的吗?”
元初栀这话一出一听,暮云就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了。但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发虚,苦笑道:“我原本想着把事情处理了再告诉你一声,没想到最后还是得你出手。”
元初栀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反正最近日子过的也有些无聊了,我正愁没什么乐子呢!你放心吧我可是郡主呢,而且还是我的等级可不输给公主,他们想占我的便宜可没那么容易。”
这会儿暮云才想起元初栀虽然是郡主,但她的封号是钰,是有封地的郡主,大辕律法有封地的郡主或者公主是有一定的权利,甚至可以养兵。只是元初栀平日里低调,她不说,暮云都快忘了她是钰临府的主人呢。大辕开国以来有封地的郡主和公主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一想到这些暮云顿轻松了不少。
她们两人说话间,春晓已经和温绥交谈了几句,温绥是个灵透的,一听春晓的提点,便知道对策了。紧接着,便在前头领路,将春晓等人引到了铺子里头。
三信斋的内室里,铺子的掌柜和几个管事正在围在成家的三爷成楠竹身边奉承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管事笑道:“三爷厉害,口才如此了得,瞧刚才把那个姓温的小子给挤兑的?那面皮红的就跟猴子屁股似的!”他这话一出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大笑过后,成楠竹拿起桌上的紫砂小壶喝了一口茶,冷笑道:“要是那个温廷舟亲自过来,三爷我少不得要给他几分颜面,那小子不过是个温家的族人,又是个跑腿办事的就想着让我给面子,也不看看他配不配?”
掌柜的在一旁马上附和道:“那是,咱们三爷可是正经的国舅爷,看上他们家的东西是他们的福气,他们本应该乖乖奉上来才是。”
成楠竹摆摆手道:“唉,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家娘娘向来都是个贤良淑德的,我又怎么好白要人东西?这岂不是白白给娘娘和七皇子殿下脸上抹黑?这大理石市面上值多少银子,咱们还得照价配给人家,只能多给不能少给。到时候可不能让外头说咱们抢人东西。”
掌柜和几个管事对着成楠竹又是一阵溜须拍马“还是三爷想的深远”,“三爷好谋算”…过了好一会恭维之声才熄了下来。然后那成楠竹又问:“咦,刚才不是说温廷舟的夫人已经到了外头了吗?怎么还没进来?难不成是怕了?”
刚才那个拍马屁的尖嘴猴腮的管事马上笑着说道:“小的估计是那温夫人一听到国舅爷的名声,害怕了吧?听说温统领的夫人不过是个丫鬟出身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嫁给了温统领。这会儿真遇到事了,怕是只躲在马车里哭鼻子吧!哈哈哈…”
一群人正在说话间,只见店里的一个伙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急道:“不好了,三爷,掌柜的,刚才温家那位小爷带了一群人闯了进来,正挨个屋子查看呢…”
不待他说完,掌柜的就先斥道:“没用的东西,就他能带多少人来?你们不知道拦着些吗?”
那伙计哭丧着脸道:“来了足足有三四十人呢,都是带着刀剑的侍卫,我们拦不住啊!”
闻言,成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侍卫?是什么侍卫?”伙计回道:“小的也不认得,只瞧着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还都带着武器。”
成三还以为是暮云去找温廷舟把禁卫军的军士给调出来了呢,心下不由得暗喜,当下冷笑一声:“哼,小爷我就怕他们家息事宁人,来的越多越好,我瞧着今日这位温统领的位子怕是要做到头了。”
说完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身后的几个下人互相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了上去。
成三来到铺子里的大堂当中,只见刚才还算热闹的大堂此时已经肃静了许多,大部分的客人见情形不好早就纷纷闪人了。留下寥寥几个看热闹的,不用猜,敢留下来看热闹的背景肯定深厚。
成三原先还带着笑意的脸在看清那些侍卫的装束后顿时黯淡了下来,他的眼光自然不是一个小伙计能比的。一眼就瞧出来的这些人马明显不是禁卫军,看装束倒像是哪家的亲兵护卫。
再一瞧,大堂一侧待客的茶桌上,此时正坐着一个打扮的颇为富贵的年轻女子,刚才温家那个族人就站在她边上。看装束,不大像是已婚妇人,但是大家小姐也不会这般抛头露面啊!
正在成三疑惑的时候,温绥却是先开口了,他指着成三道:“春晓姑姑,这位就是承贤伯府成家的三爷,刚才就是他非要扣下石屏不还。”
春晓冷笑着起身看向成三:“原来您就是承贤伯府的成三爷呀,成妃娘娘的弟弟,听说外头都尊您为国舅爷呢。怪不得连我们家郡主的东西也敢扣,只是您现如今还不是承贤公或承恩侯呢,就敢扣押超一品郡主的东西,胆子倒是不小嘛!”
超一品郡主,成三脑子里飞速转了一下,立即猜到对方应当是钰郡主身边的掌事宫女。他虽然没把一个宫女放在眼里,但是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确实不好太过猖狂,当下轻咳一声道:“不知道这位姑姑是哪个府上的?您该不会是误会了吧?我没记得这铺子里收了郡主府的差事啊!”
春晓又是一阵冷笑:“你们承贤伯府如今眼里除了七皇子,还能把谁放在眼里呢?我不过是钰郡主身边一个小小的六品女官,可不敢接您的敬称呀。禁卫军统领家的温夫人送了一块大理石屏风来让你们家装裱,结果东西是被你们给扣下了的吧?”
成三呵呵一笑:“没想到一点子小事竟然劳动了钰郡主,我们怎么敢扣温夫人的东西呢?不过是家里的娘娘最近正在寻摸一块好的屏风装点屋子。我瞧着温夫人这块甚为合适,就想出高价买下来。绝对没有想过白白占人家东西的意思。温夫人也真是的,不愿意卖就罢了,没想到这点子小事温夫人还值当的和钰郡主提起来。”
闻言画屏还是冷笑道:“哼,连娘娘都抬出来了,还说自己不是强占呢?你吓唬谁呢?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宫里的娘娘就可以随意要人家的东西了,成家今日倒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成三爷是七皇子的亲舅舅。”
春晓顿了顿接着说:“我看呀成三爷怕是没有将温夫人这个区区一个二品诰命放在眼里吧?否则断然也不会提出这般无礼的要求来。人家好好的拿东西送到你们店里来装裱,又没拖欠你们的装裱银子。凭什么你说喜欢就一定要卖给你?难不成温夫人她缺你这几千两银子?既然不曾强占,为何当日说好的今天送货,到如今也没见到东西呢?”
春晓话音刚落,屋子里众人的目光顿时都望向了成三,见众人的目光朝自己看来,成三也不由地有些尴尬,当下强颜欢笑道:“此事,估计是下人传错了话也是有的。我们开门做生意怎么会做这样打脸的事呢?再者,这事终究是我们铺子和温家的瓜葛,有什么误会也该我当面向温夫人澄清才是,怎好劳动郡主府的姑姑亲自出面管这档子闲事?您一下子弄了这么些郡主府的亲卫进来,我这还怎么做生意?”
春晓白他一眼,还是冷声说道:“若是旁的事倒也就罢了,这架屏风可是温夫人要送给我们家郡主的。本来就说好了今天上午就送到郡主府的,只是咱们午膳都吃完了也没见到东西。后来才知道是你们这里把东西扣下了,我们郡主向来最是喜爱这些东西的,听了这话哪里还坐得住?少不得亲自过来瞧瞧,如今正在门外候着呢。”
成三见对方来者不善,但心想还是在想法子把这档事圆过去再说。当下他笑道:“想来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何必这样兴师动众的,这样我这就亲自去给钰郡主赔罪去?”
这时,郡主府的侍卫已经找到了石屏,将东西抬了出来。春晓看着这石屏道:“这就是温夫人送来的那块石屏吗?”
成三连忙点头:“是呢,正是这架。原来不知道是钰郡主的爱物,如今知道了,自然不敢强要郡主的东西。如此,就请姑娘把东西带回去吧。这装裱银子就免了,也算是我们家给郡主赔个不是了?”
春晓围着石屏转了一圈,开口道:“这怎么能成?这石屏可是用上好的紫檀木镶嵌的,上面还嵌了好些玉石,不谈别的,光着手艺就值不少银子,我们家郡主可不敢占您这位国舅爷的便宜。说吧,多少银子?”
成三眼见对方不肯给个好脸,也有些沉不住了,这些日子他走到哪都是被恭维声包裹,那里受过春晓这样的冷脸?他瞧着对方也不过是个宫女罢了!想到这里,成三暗地里给掌柜的使了个眼色。
掌柜收到暗示,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