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舟早就和暮云商量过此事了,因此她早早就让人收拾好了院子,正好府里东北角还有一个客院给表妹玉霏一家住正合适。云澈一家则安排在了温廷舟大书房旁边的屋子里。横竖如今温廷舟已经另外有了处理隐秘事情的小书房了,这里放着的不过是些大面上的书籍,没什么不能被外人看到的东西。
暮云原打算让大表哥和玉霏表妹一家挤一挤住一个院子,但后来想想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大妥当,征询了温廷舟的意见后就做了这样的安排。云澈没有带妻儿过来,只带了一个小厮过来,暮云见状便又指派了粗使一个婆子过去帮着做些杂务。
自过了年后,暮云就在心里盘算着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他们搬来这一日,温廷舟刚好当值不在家,暮云见了,心里也是开心的,虽然不是她的亲戚,但是相公的亲戚不就是她的亲戚吗!
暮云热情的一边让下人帮着抬行礼收拾东西,两方人见过后,知道自己堂哥和堂姐要搬过来,前来相陪的玉兰一见着玉霏便携着玉霏的手下先到了花厅里头。至于云澈和玉霏夫君两人,暮云和玉兰打过照面后,自有温家管事和云帆在外院招待,暮云还特意让人去请了金家的金瀚过去相陪。
在花厅里玉兰见玉霏身边也只带了一个婆子和一个才岁的小丫鬟,玉兰不由问:“我记得你身边的丫鬟不是小鱼吗?怎么没带来?”
玉霏听了笑道:“你说那个小鱼啊,她去年成亲了,如今正大着肚子呢,我就没带她来。正好她在家里也能帮我照应着我家大小子。”
玉兰笑着说道:“说来我上一回见你家石头的时候,他比淑华也大不了多少,如今应该是个大小伙了,就算是路上见了面,我怕也不认识了。”
玉霏和煦的笑笑:“可不是吗?小孩子都长得快,别说两年了,两个月不见都大变样呢。”
玉兰见玉霏怀里的小女儿乖巧可爱,忙笑着招招手:“来囡囡,给姨妈抱抱。”
玉霏家囡囡今年才一岁半,刚开始学说话,正是最好玩的时候。见玉兰朝她招手也不认生,张开两只胳膊便向着玉兰飞扑过来。玉兰伸手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颠了颠:“哎呦,这孩子看着不怎么胖,分量倒是不轻呢!”
玉霏无奈的点头应道:“可不是吗?这小妮子看着脸上不胖,身上的肉可结实了,你看她胳膊胖的。要是大了也这个样子,该怎么找婆家才好?”
玉兰有些无语的说:“她才多大啊,你就惦记着给她找婆家了?这操心操的也太早一些了。再说了,小孩子还是胖乎乎的好看,等到大一些长起个子了,自然而然的就瘦下来了。对了,刚才忘了问堂哥了,堂嫂怎么没有一起来住几天呢?”
玉霏道:“如今家里事情多,大嫂既要侍奉老人又要照顾三个孩子,还有春耕等许多事情要忙,因此没能得空呢。”
玉兰点点头:“这倒也是,大堂嫂一向是个能干的。”
玉霏她们早上出发的极早,天不亮就从家里出发了,到这里的时候也不过才九点左右。
暮云先是问过他们用过早膳没,见大家都没用早膳连忙让出发的人准备一些早膳过来。
玉霏见表嫂这般温柔和煦,又好相处,心里顿时放心了不少。
骨肉亲戚久别重逢,自然是要好好叙叙旧。因着没有外人,中午这顿饭,暮云准备得颇为精心。
今日虽然不是休沐日,但是得到消息之后,温廷舟都早早的从衙门回来了。见礼之后,几个男人都挪到外头书房说话去了,男人自然有自己的沟通方式。总之,等晚上回家的时候,原先还有些自矜的云澈顿时对温廷舟相见恨晚的样子。就连玉霏的相公戚容也是一副对温廷舟敬佩有加的表情。
温廷舟虽然弃文从武,但他好歹也是明和书院大儒傅清柏的学生,学识自然是不必说的,毕竟当年他乡试可是考了解元的呢。
到了第二日,暮云又将温绥和玉兰母女还有金家一家子都请过来,让大家互相见见面认识一下,免的亲戚之间互不相识再闹出什么笑话来。
就这样,云澈和玉霏夫妻便在温家住了下来。云澈和戚容两个都要备战春闱,平日大多是在自己的屋里苦读。加上金瀚,三人偶尔会凑到一起互相探讨切磋一番。待温廷舟休沐的时候,也常常过去请教一下这位前解元的一些经验。
这天刚好温廷舟带来好友前上届状元欧阳洵过来,几人就聚在一起讨论切磋起来,欧阳洵其实比在座几人都要小上许多,他虽然年纪最轻,但是他能在不及弱冠之年就在科举中一举夺魁,凭的可不仅仅是运气。有时候简单的几句点拨都会让云澈等人受益匪浅。
尤其是金瀚,深深觉得自己住到温家的这步棋是走得是不能再对了。他以往在平州也算是颇有才名,说实话,原先对于欧阳洵的状元身份,金瀚一直以为多半是因着他出生江南,又有帝师欧阳枢这位祖父的面子在。
如今,他和欧阳洵打过几次交道后才知道自己真是想当然了:这位欧阳状元虽然年岁不大,但是真的可以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来形容。自己每每与他交谈都能从中学到许多经验。就是云家这两位,也都惧是学问扎实之人,三人每次切磋之后都会有所收获。
金瀚在自家老娘和媳妇面前都提了好几次这事,赵氏听说自家儿子受益了自然就觉得高兴,也没考虑过旁的。倒是倪氏听说此事后,斟酌着说:“咱们这位表哥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就母亲在他家惹下的事儿,换了旁人再是不肯这样提携相公你的,可他并没有这样做,单就这份心胸气度,等闲人就比不上。你看他文臣武将都能交好,怪不得这位表哥能做到高位。”
顿了顿倪氏又说:“这个表嫂也不简单,你看她总是能弄到各种大儒注解的书籍,平日里都愿意借给咱们参详,并不小气,而且她自身也颇有学识和才华,心胸也比一般女眷要开阔,难怪表哥当初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身份,执意迎娶呢!”
听到这话,金瀚说道:“是啊,当初表哥跟表嫂定亲的消息传回平州时,不知道有多少旧亲等着看表嫂的笑话。如今,你瞧瞧还有谁敢说表嫂的身份与表哥不配?再看表嫂的娘家,母亲虽然不是亲的,但我听说那位乔老夫人可是个颇有手段的女人,而且干姐姐嫁的人也是三品高官,表嫂和成国公府,缙王府,郡主府来往都不差,她一个人把温家里里外外打理得如此优秀,这才是真正的兴家之兆啊。”
倪氏笑着说:“相公这话说的很是,我瞧着那位云娘子和戚夫人,虽说都是小门小户来的,但是说话做事也都很有规矩,一看便知道家里的教养够好。也不知道云家的亲戚里还有没有适龄的未婚少年。”
说到最后,倪氏声音却是渐渐低了下来。她这里想着跟人家做亲,可是表哥还真不一定瞧得上自家的小姑子。
金瀚没有听到倪氏最后的自言自语,他突然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可惜温家这个温绥只是个白身,将来也不过是给表哥打打下手不能有什么大作为。否则的话,小妹和他的年纪正相仿,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把小妹许给他。”
听了这话,倪氏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大白眼:就算人温绥只是个白身,可是凭着他如今在温廷舟家里的受重视程度,以后在婚事上也决计低就不了。你还对人家挑拣起来了,怕是温廷舟夫妻两个都瞧不上自家小姑呢!
倪氏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脸上却是没表现出半分对小姑的不屑。何况,这半年来小姑子的确是长进不少。她笑着说:“妹妹还小,婚事倒不必急于一时。我瞧着如今妹妹的规矩礼仪大有长进,等相公进士及第了,还怕找不到好人家把妹妹嫁过去不成?”
金瀚觉得自己妻子说的十分在理,就把这事扔到一边,一心苦读去了。
倒是倪氏闲来无事,常去和玉兰、玉霏两个一起做做针线、聊聊家常什么的。都是年纪相仿、脾气都算温和,因此几人相处的也算融洽。
暮云见她们几个自己玩的挺好就放下心里,暗地里嘱咐玉兰帮着多照应一些。自开春之后,温廷舟原先买的新宅子那边就正式开始修缮打理了。以暮云的性子,又是打算一直常住下去的宅子,自然事事都要尽善尽美才好。温廷舟在这上头也没什么意见,只笑着说了一句:“一切以夫人的喜好为主。”就把此事全权交给暮云了。
暮云心里直接呵呵了一句:呵,男人!
好在有温绥和云帆两个帮着跑腿,暮云也只做个总揽,画了图纸后偶尔过去瞧瞧就行了,并不用事事都要亲力亲为。饶是如此,一个多月下来,暮云也瘦了一圈,直把温廷舟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只是他见暮云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呢,难得见她对一件事这样上心,又不忍扰了她的兴致。只好亲自吩咐厨房日日炖些燕窝、阿胶、花胶之类的补品好生给她滋补一番,有什么自己能做的就尽量自己多做些,好让暮云能够轻松一些。
赵氏是个喜欢四处乱逛的,这日她逛到了温家的大厨房见了燕窝粥。跟厨娘闲聊的时候知道暮云都是拿这个日常当饭吃,不由的咂舌:“你们家夫人可真会享受,这东西可金贵着呢,这一小盅就得四五两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