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一会功夫,两人回到主院的堂厅,只见地上摆了七八口大箱子。
徐氏氏摆摆手,便有丫鬟上前一一将箱子打开,饶是徐氏见多识广的,也一下子被箱子里的珠光宝气闪耀得直晃眼。她心里不由的想到了丈夫刚回京时候的传闻:当时京中有人传言单雄把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国家一锅踹了,并且私下独吞了那个小国家的财富。
那时徐氏以为那真的是传闻而已,如今看着这些东西却有些不太确定了。
不过就算是一个小国家,也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东西,想来应该有一大半是进了国库吧!
战争最是容易发财的,徐氏也不是不懂,徐家也是靠战争起的家呢。
像这样的事情很正常的,战争中打头的将领基本都会私下分一些战利品,当然七,八成是要给皇帝的,可是这些东西也太多了。
要知道成国公回京的时候虽然没有带太多东西,但是也有四,五十口大箱子,除了五,六个箱子是当地的土仪之外,给徐氏的就有十几箱子的金银珠宝,书画古玩等物,价值约莫十万两银子往上。
如今送过来的这几箱子看着不多,但是里面的东西却件件都是上乘品。当中最为夺目的是一对三尺来高景泰蓝花盆的黄金翡翠摇钱树,颜色鲜艳光彩夺目,煞是夺人眼球。
虽然做工精致,但徐氏忍不住想要吐糟:这小国的品味也略显俗气了吧!
还有一对白玉雕的莲花摆件,色泽通透雕工精致,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好在这堂屋里只有熙娴和姝娴几个亲信在这,刚才一看到这些东西,姝娴就机智的退到门外去守着了。熙娴亲自上前将里面的一些锦盒打开,其中的一箱子里面都是些各色珠宝,什么珊瑚,珍珠,琥珀等等做成的手串、项圈、玉石、黄金嵌宝的手镯满满的装了四五个大盒子。
没有镶嵌的各色宝石也有满满的四盒子,还有一大盒子南海珍珠并一盒子东珠。另外还有一口箱子装满了做工精致的头面,金银珠玉各色材质的均有,一套套的装在雕工精致的锦盒里,其余的散碎首饰珠子更是数不胜数。
还有一口箱子,里面都装满了珍贵的药材补品。那几大包的上等血燕在几株灵芝与百年老参的衬托下都显得有些小家碧玉。
看完了东西后,徐氏只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当下吩咐熙娴:“你和姝娴亲自将这些东西收到东厢去,把里面的东西都登记造册一下。我去前院找一下老爷去。”熙娴答应着,亲自叫了姝娴一起去办此事不提。
这边单雄正与刚用过午膳的叶先生和单渊在书房闲聊,就听下人回禀:夫人过来了。
单雄笑呵呵的对单渊说:“你母亲肯定是见了东西有些吓着了,我那里让人收拾出来了两个箱子,一会你带走,反正当初也有你的份儿。”
单渊闻言吊儿郎当的说:“既然如此,那就不和你客气了,反正当成我也出了不少力呢。”
叶先生也在一旁陪笑着,他是国公爷的僚幕,国公爷得了好处,他自然是知道的,自己也是得了不少呢。
说话间只见徐氏孤身走了进来,单渊和叶先生当下起身见过礼,便笑着说:“想来母亲定是有些私房话与父亲说,儿子就不在此碍眼了,先行告辞了。”
说罢还叫上叶先生:“先生到我的松华院喝一杯,继续聊聊如何?”
叶先生撩撩胡须,笑道:“自然是极好的,多谢世子邀请。”
两人向徐氏告辞,徐也笑着目送他们离去。
待他们身影消失后,徐氏将门外的小厮都赶到院门口去,然后才坐下忐忑的扯了扯嘴角说道:“老爷,你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是否不合规矩?我刚才看了,都要以为传言是真的了呢,您真的将传言中的流崟国给一锅踹了,独自私吞了?这事若是传出去,会不会对您不利?”
单雄听了这话微笑着摇摇头:“夫人放心罢,你想想那个流崟国,就是国家再小,但好歹也建国几百年了,且他们国家素来贸易发达,国库和国家的富人家里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子东西?这些不过是我该得的罢了。你放心都是过了明路的…”
听了成国公的话,徐氏顿时放心了不少。
“不算老爷上次拿回来的那十几万两的金银票,这些东西我约莫着都有三五十万之多了。咱们国公府近两代人的传承,库房里的金银之物也不过值这些钱。我收了这些东西只觉得心里‘扑腾扑腾’的跳,心里就是害怕,咱们家不缺这些东西,就怕有心人会因着这些东西污陷老爷您,到时候给政敌留了把柄,这就不美了。”
徐氏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这么多金银珠宝并不会迷花她的眼,反而让她更为理智。
单雄看着徐氏,心里赞叹不已,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你看看自古以来,军功起身的勋贵人家,哪家缺过钱的?放心好了,这些东西都是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的,皇上心里都清楚。这些东西看着虽多,但比起进了皇上私库的东西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你只管安心收着,我保证不会有人拿这个来大作文章的,就算有,我也会解决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就挑几样打眼的放到妍姐儿的嫁妆里便是。”
仿佛想起了什么,单雄对着徐氏一阵吐糟:“说起来,这皇家娶媳妇也真是抠门,将将才给那么几身衣裳和头面就娶了咱家的宝贝女儿不说,咱们还得搭上这么多东西,这便宜占的…”
听了这话徐氏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爷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传出去还不定被人怎么笑话呢。”
虽然说着单雄,但徐氏也和他一样的想法,皇家娶媳妇确实抠门得紧。
历来,凡是家里有女孩嫁到到皇室的,虽然家族是阖族荣耀,莫说是王妃,皇子妃,便是嫁到一般的宗室人家,这家里其余的女孩也是要被高看一眼的。
妍姐儿嫁到皇家,就是王妃,但是呢,嫁妆还是他们家出了大头,皇室聘礼都是内务府出来的,这些东西中看不中用,又不能变现。
这缙王殿下只怕也没什么钱,所以皇上是想让成国公府给他养儿子吗?
却说单渊带着东西回到院子里以后,和叶先生喝了几蛊小酒下肚,聊了一阵就散了。
本来想歇息一番,突然到看到带回来的箱子,当初在西北他就曾帮父亲抄录过册子,知道父亲得了多少东西。
单渊挑挑拣拣了一番,从里面找出几件精致首饰和衣料,分成两份并几样从父亲那里顺来的西北土物,派亲近的小厮亲自送到了乔家和湲景苑。
有礼物收,暮云自然开心了,让小厮代她人谢过世子一声。
自从暮云和晴空订婚后,家里往来的人家突然多了起来。
平日家里丫鬟虽多,但是云嬷嬷想着将来她们出嫁总要带着大部分人走的,
于是云嬷嬷便做主又从外面买了两个能干小厮和一个做杂活的婆子。
新来的两个小厮干活也勤奋,两人日常都跟在管家的后面跟着做些杂活啥的。
这日,管家正带着他俩修剪门口的几棵银杏树。听见马蹄声响起,转头一看是二姑爷骑着马来了,后面还跟着他的书童小关。
管家赶紧的指派了一个小厮进去通传,自己迎上前去,接过缰绳:“二姑爷来了,您快里面请。”
如今快接近七月了,天气渐渐燥热起来了,温廷舟从书院回到家中换了身衣裳,又骑马过来,到了这里汗水又湿透了后背。
听到消息的暮云已经迎到了前厅这。
温廷舟看着暮云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衣服亭亭玉立的走过来,虽然暮云的容颜称不上倾城绝色,但也不算差,气质也是淡雅又清丽脱俗,一时间也有些失神。
见他来了,暮云眉开眼笑的说:“这样大热天的,你有什么东西让下人们送过来就行了,看给热的。”又对着站在一边的梅媛说:“我那屋里有一身刚做好的新衣裳,你去取了来给他换上。”
温廷舟笑着说:“干嘛不必如此客套,横竖一会子就干了。”
暮云一边吩咐小丫鬟去端酸梅汤一边说道:“瞧你说的,衣裳湿了干,干了湿这样不好,容易邪风入体引起风寒着凉。左右不过是一身衣裳,我又不是没有给你做衣裳,再说了,穿着汗水黏腻的衣裳你不嫌腻得慌吗?”
温廷舟回道:“今日下学早,下午休沐半日,想着好几日没见你了,便过来看看,正好我同窗从南边带了些海味回来,天热活的不好弄,基本都是些干货,同窗分了我一些,我带过来给你。自己吃或是送人都是极好的。”
暮云刚才已经看到了那几个竹篓子,笑着说:“既然你带来了,那我就收下了,晚饭给你整治一桌海鲜宴。”
温廷舟回应道:“那我就等着吃了!”
暮云笑着说:“那你就等着呗!”
又指着小丫鬟刚端上来的酸梅汤说:“你尝尝这个酸梅汤,可是我亲自煮的。你刚从外面回来,出了一身汗,冰的就别喝了,对身体不好,给你端了温的喝了对身体好些。”
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温廷舟确实也有些渴了,当下端过茶杯来抿了两口,这酸梅汤倒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甜腻,反而有一股子特殊的清爽气味,喝起来还蛮爽口的,直接就一口喝光了。
这个时侯梅媛捧着一沓衣服过来笑着说:“姑娘,奴婢把衣服取来了。刚刚取衣服正好碰上晴小姐在庭院里刺绣,她说前几日你给她的那个花样子已经绣好了,晚些到她那里拿就行了。”
闻言,暮云笑着说:“噢,你去给她说一下,我晚上去她屋里拿。”
说完又拿过梅媛递过来的一沓衣服,交给温廷舟说道:“这是这几日新做的夏衫,你去试试看看喜不喜欢。换下来的衣服我让人给你洗了,你吃了晚饭,到时候也就干了,一并带走就行了。”
说完,便喊了一个小厮进来,让他领着温廷舟去厢房的屋子换衣服。
定亲那日,温廷舟已经得了两身暮云亲手做的衣服,虽然她的手艺着实算不上精巧,但她在衣裳款式上花了很多功夫,穿着倒也舒适合身。
平日里温廷舟都不大舍得穿的。今日这一身是天青色的丝绸长衫,并配有颜色相宜的荷包和禁步,上面均绣了清淡的几丛墨竹,设色淡雅,还没上身,温廷舟便觉得分外的熨帖,欢喜不已。
脏衣服一换下来,等候的小厮便给抱了出去:“刚才梅媛姐姐吩咐了,让拿出去她给洗洗。”
温廷舟换完衣服回到前厅,暮云看他换了新衣服更显得身材挺拔,不由笑着说:“瞧,我眼光真好。”
温廷舟呵呵一笑:“那是,夫人你眼光自然是极好的,手艺也是巧夺天工,说来,还是我捡着大便宜了。”
温廷舟这话逗得暮云呵呵大笑。
笑过一阵后,暮云又指着厅里的两盆子百日菊说:“你上次送了这两盆粉色百日菊,如今开花了呢!”
温廷舟平日里也会收罗一些花木给暮云,她虽然莳花技术一般,但莫名就是爱花,喜欢的话一不一定要名贵品种,只要好看,路边的野花她都爱。
这点小爱好在温廷舟看来无伤大雅,反而让他觉得暮云是个懂得生活的女子。
然后又听暮云接着说:“话说回来,我记得我还有盆不同颜色的百日菊,你要嘛?要的话晚上你回去带几盆走,装饰一下屋子。”
温廷舟连忙说:“不用了,我宅子没花匠,拿回去养不好的话过几日就萎了,那就太可惜了。”
暮云仔细想想倒也是这么回事,便不再说要把花给他的话了。
闲着无事暮云就带着温廷舟逛逛宅子,这座宅子暮云搬进来之后,就在最后一排的后罩房边上,一个角门边种了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子,让人在靠墙处盖了一间小屋,将一些喜阴的花草都挪到了这屋里来。
便是酷暑盛夏,这竹林底下也是潮湿湿润,因此十几盆各色的兰草都长的郁郁葱葱的,有几盆到如今还盛开着幽花。
暮云又指着靠南墙的一座玻璃房说:“有些花冬天难养,我还自己掏私房去淘换了几块大玻璃来建了个花房。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温廷舟闻言呵呵一笑:“好看,以后咱们的家也造一个大的,放上你喜欢的各种花卉。”
“不用太大了,毕竟玻璃也蛮贵的,我这玻璃花房就花了不少钱,娘都说我败家了呢。”暮云不好意思的说。
温廷舟伸手抚摸了暮云的秀发一下笑着说:“你放心吧,我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给你造一个花房的银子还是能挣得出来的。”
暮云和温廷舟互看一眼,各自笑开了,身边围绕着粉红的气氛,暮云别开眼,带着他继续逛起宅子来。
温廷舟注意到花房里有几盆花长得还挺独特的,除了自己认识的,花房里大半都是他没见过的花。
于是他不由的问道:“你那个玻璃花房里的花都是什么花?虽然有的没开花,但就是叶子好多我都没见过呢。”
暮云给他解释道:“这些都是舶来品,海外找来的,有一些是比较珍稀的茶花。以后我们家你得给我请个莳花能手呀!”
暮云对温廷舟提示道。
“好,一定给你找个好花匠…”温廷舟好脾气的应下。
心里却开始期待以后他们的家是何等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