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吐干净血后,又听到耳边犹如洪钟巨响一般震得生疼,而他的周身的真气也开始逆向翻涌,不断冲击着身上的脉门。
落羽站在殿外,听到天边响过一声闷雷,不禁勾了勾唇角,他果然没料错,这位魔君为了崖香还真是什么都敢做。
从来没有阳光风雪的魔界却突然下起了红雨,细细密密地雨滴落在地上,溅起一层层青烟。
李漫辰急忙寻了个地方避雨,抬头研究了许久才感叹道:“这是…天怒啊。”
殿内的菘蓝浑身犹如被千万只毒虫撕咬一般,痛得他在地上翻滚,且他的七窍都慢慢地渗出了鲜血,失了听觉、视觉、嗅觉和味觉,甚至连话也不能说。
现在的他只感觉得到浑身的剧痛,再是没有其他感觉,但他还是挣扎着去拉床榻上的人的手,想要确认她已经无虞。
本来在天边的闷雷渐渐开始逼近,在魔君大殿上方响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始落下。
夹带着电光火石的雷直接劈开大殿的顶棚,精准地落在菘蓝的身上。
他私自动用了禁术,还打破了东西方大陆的界限,以血族之躯献祭西方神庙,来换取东方上神的伤口痊愈,此不仅有违天道,更是引起了天怒。
现在,不仅西方大陆不会放过他,神界也不会饶恕他。
李漫辰躲在一个柱子后,看着雨中笑得很是诡异的落羽后开始后悔,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要跟来?难道还没看清这个血族侯爵到底是个什么人吗?
他自私残忍,冷血绝情,且心思深沉,又哪里能是那位上神的良配?
这世上…总是有着太多的阴差阳错。
床榻上的崖香被这天雷惊醒,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正好看到在地上翻滚的菘蓝,他已七窍流血,浑身没有一处好皮,而半空上的天雷还是持续落下…
“菘蓝!”翻身下榻,她将他护在臂弯里,直接伸手以掌接了一击天雷。
天雷从不能劈错人,更不能劈错到一个上神身上,所以雷电不再落下,而是闷响着渐渐远去。
落羽见雨渐停,转身看向殿门处,他掐了掐时间有些无奈,终归还是早了一步,她醒来的太快了。
转眼正好看见躲在柱子后的李漫辰,落羽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既然已经发话,他也不敢不从,只是十分害怕地走过去:“什…什么事?”
“不要害怕。”落羽捏住他的一侧肩膀,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血色如同传染一般也爬上了他的瞳孔:“人界一别,你已躲去暗处,从未来过魔界,也从未见过魔君。”
“是。”
落羽挥袖将他送走后,再对着这里守着的人一一施法,将所有人的记忆都抹去后,满意地站在外面等候。
天雷虽停,但菘蓝身上的反噬却未停,他已经看不见、听不见,只能凭感觉认出面前的崖香,费力将她推开。
他不愿她被他连累,也不愿她为此再受伤。
“你怎么了?”崖香很是气急,燃起灵力直指他的眉心,催动了体内的伏羲之力,这才算是勉强压下了他的反噬。
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意识的人,她朝着外面大喊:“落羽!”
落羽整理好表情跑进来,看了一眼菘蓝后问道:“师傅…发生何事了?”
“他怎么回事?”
“魔君为了救你,好像擅自动用了禁术。”
崖香的眼底全是怒气,垂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恢复如初的腹部:“他哪里得来的禁术?”
深知什么都瞒不过,落羽干脆将错就错:“魔君见你伤重难愈,就找来了地牢里剩余的血族,然后…”
慢慢站起身,崖香将菘蓝放去塌上躺好,这才一步一步走向落羽,伸手抚着他脸上的伤口:“与你无关?”
“有。”
“哦?如何有关?”
“为了能救你,我并未阻止。”
此时的她怎会不知这一切都与落羽脱不开关系,但也明白以他的性子,为了救她,他的确会做出一些不妥的事,但如果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救她,那也不能怪罪。
虽然有一些疑问,一直深埋在她心底。
落羽心底也有些害怕,不过这层害怕并不是怕她会怪罪,而是他小瞧了她对菘蓝的重视,原以为自水城之后,她应该早已不再相信他才对。
他的确不会解这禁术,也的确只知道这一个法子能救她,但要谁来救,本来是可以选择的。
必须要一个实力足够强大、且一心为她的人才能做到,这个人要么是他,要么就只能是菘蓝。
他并非有心要去害他,不过是利用了这个机会而已,如果他心里没有她,那这个机会也不会落到面前来。
说到底,都是一个情字惹的祸。
崖香看着他的眼睛,却发现无法看清他的想法,但此刻两人的关系也不能再擅自动用术法去探究,毕竟身边剩下的人越来越少,若再是少了他,这漫长的寿命该如何打发,这寂寥又险象环生的日子又如何度过?
“为师相信你。”
一句话就引得他生出了愧疚之心,这一切是否太过激进,真的惹她伤了心?
“师傅若信得过,我有一法子可以救魔君。”
“什么法子?”
“以命换命。”
“此法不通,他已是魔君之尊,普天之下又有几个有资格能与他换命。”
落羽走过去瞧了瞧菘蓝,轻轻一笑:“我倒是知道一人,绝对有资格。”
“谁?”
回过头看着她,落羽此刻的气场丝毫不弱,甚至还有些超过她:“水神长言,或者我那位不得了的父亲。”
崖香几乎是立刻心里就有了抉择,长言自然是动不得,那就只有…
她早已经决意要杀了那个人,如今面临这样的选择,自然是不用再考虑其他因素,哪怕她心里也在怀疑着,落羽是否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是否早就打算好要给她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引得她为他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