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言以身殉道,耗尽全部的修为用自己打向言焱,就在她换招时正好找到空挡,以水神之力灭了她全部的火神之力。
崖香唯恐伤到长言,只好收回了阵法,目眦欲裂地看着前方。
她不敢相信,上一次她没能亲眼看到的,这一次长言又要让她经历一次。
半空之上,蓝色的水流侵蚀着红色的火光,如果走水时被熄灭掉的火焰,此刻的言焱气数已尽,只剩一一副凡躯。
落羽慢慢收回了尖牙,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他要的只是崖香安然,其他人都与他无关。
因为启动阵法而损耗了内里,所以崖香一抹嘴角的鲜血跃了上去,一把接住了急速掉落的长言。
他浑身是伤,纯白色的衣服已经被染得血红,而他的额心之处也开始四散着蓝色的光芒。
这一次,他又要魂飞魄散了。
用这么大的代价,就只是为了护她完全。
“你为何要这样做!我可以胜过她的!”崖香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他的衣襟之上。
“你强行回归神位,伤害实在咳咳…实在是太大,我不想看着你这样…”
一手扶着他落地,一手按住他的额头,崖香尽力地想要去收拢那些即将要散开的魂魄:“不要这样,不要又一次为了我魂飞魄散!”
“香儿,我把落羽和自由都还给了你,所以…你也像对他那样对我笑一笑可好?”
“长言…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会死的…”
崖香的右手已然催动出鬼君之力,妖冶的红眸再次出现,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灵力和修为去给他聚拢魂魄,即便是眼睛已经流出了血泪也丝毫不停。
黑无常看着这一幕沉痛地闭上了眼睛,第二次…第二次那个人为了她魂飞魄散,留下她该怎么办?
白无常直接红了眼睛,转过身抹了抹眼泪,水神再不好,再做了多少令他厌恶的事,都在此时被他化为乌有。
他如此爱惜生命的一个神灵,就这样为了那个女子,一次又一次地活过来,一次又一次地死去。
“我答应你,只要你活着,我就好好修炼重新做回那个一品女上神…好不好?”
崖香看着自己不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无功,那些四散的魂魄依然还是要从她的指缝之中流走。
但是因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所以根本没注意到那些蓝色的东西从他的身上跑出来后,又悄悄地钻入了落羽的身上。
落羽一直站在原处,看着那些曾经在他身上待了很久的魂魄和水神之力再次回转,一点点地修复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地让他回到当初他接近二品神君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他如此心冷的一个人,也被震惊到了。
长言以身护崖香,他觉得实属正常,可是他竟然将这些都给了自己,是为了什么?
换一种方式守在她身侧,还是弥补那些因为他的过错而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凭什么好人都让他做了?
白无常也发现了这一幕,他扯了扯黑无常的袖子:“水神这是…”
“他在动手前就已经做好了再一次魂飞魄散的准备,也是在那时就决定好了要将魂魄和水神之力凝结给落羽。”
“这样的话…岂不是又要重复一次以前的悲剧?”
“不,这一次他没法再凝结神识,也无法再操控意志,单纯只是帮落羽恢复成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白无常听着又是抹了抹眼睛:“从前觉得他可恶,如今倒觉得他挺伟大的。”
“只是苦了崖香,要她如何去面对…”
因为黑无常看得出来,现在的落羽似乎对今天的状况很是熟悉,像是知道会有什么结局一般丝毫也不惊讶。
除了水神替他渡化这一点,所有的事他似乎在掌控之中一般。
他到底都知道些和做过些什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看见言焱已经准备悄悄遁走,他急忙拉着白无常上前去拦住,用铁链将她困住。
“我们不会处置你,因为你的结局应该由崖香来安排。”黑无常冷声说道。
“凭什么!她凭什么来安排我的结局!她不过是个害人害己的祸害,是个活该被我替代的废物!没有水神她什么也不是!”
是啊…没有水神,崖香的确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在泗水河畔流浪的小仙子,修炼不上高深的术法,也没有如此精进的修为,更不会有这么多重尊贵的身份。
崖香一直都将长言抱在怀里,拼命地想要留住他,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与他亲近。
“香儿,别再费力了…”长言用力地抬起手想要替她擦去眼泪:“没用的…”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我徒做水神数十万年,却在现在才参透了情爱…落羽会代替我守护在你身边,现在开始…你真的自由了。”
“不要…我求求你别这样,我会听你的话做个好神仙,你别死…”
完全已经没有办法再替他聚拢魂魄,崖香只能垂着头不停地啜泣着。
那些往日的场景历历在目,如若她知道长言会是这样的结局,那她一定不会再去责怪他,与他决裂,在他面前堕神…
他控制了自己又如何?只要还活着,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上一次尚且是他苦心安排,又提前筹备了许久,这一次事出突然,他若是真的魂飞魄散,必定是再也回不来。
不入轮回,消散在天地间,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水神长言。
看着她心痛不已的样子,长言突然笑了起来,已经动不了的指尖轻轻叩了叩她的袖口,一如从前一般:“对不住,又一次让你伤心了…”
“不要…我都听你的行不行…别走,别走…”
长言垂眸看向已经慢慢走过来的落羽,露出一丝孱弱的微笑:“我把香儿托付给你了,莫生厌,莫计算,好好爱护她,替我护住她余生的所有欢愉。”
落羽紧皱着眉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