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件事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也许我们应该说是水神早就准备好的。”
一下被这样的事实给炸得小脑生疼的崖香缓了好一会儿才回去鬼君殿,见此时君祺已经醒来,而菽离正坐在他身边替他诊脉。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菽离应该查探到了君祺的身份,所以她便放手交给他,转身朝着落羽走去。
他比之前又虚弱了许多,连唇上唯一的血色也消失了。
“帮我将他扶到后殿去吧。”
染尘点了点头,先行将落羽给扶走了,白无常一脸疑问地看着现在这个场面:“这…”
“菽离,麻烦你将君祺送回人界。”
“好。”
哪知君祺却不肯走,他只是看着她那抹轻得不能再轻的背影:“你…你是?”
“我只是神界一个不起眼的小仙。”
因为她动用伏羲之力抹去了他见到她之后的所有记忆,所以此刻的君祺应该挺懵的。
“你不是…我感觉得到,你很熟悉。”
菽离有些紧张地扣住了袖口,他抬眸看着外表已经和长言相差无几的人:“你…”
“你…你是…”君祺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去,还未到近前就已经用手指在空气中临摹着她的轮廓:“香儿…”
崖香和菽离的瞳孔同时放大,皆是惊讶万分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泗水河畔一顾,自此终生眷念。”
脑中“轰”的一声,若不是黑无常赶紧上前来扶住她,恐怕她已经倒了下去。
“我回来了。”
不对…
即便他是水神转世,也不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往事,这件事显得越发诡异起来。
但他的面容,他的气息,甚至连他的语气,都和长言如出一辙,甚至连那眼中的温润也一模一样,这绝不是一个五品金仙能伪装出来的。
“你还想起来了什么?”
“现下脑子里有些乱…感觉有两段记忆在争抢。”
“黑无常你和菽离一起先送他回人界,待我整理好了再去寻他。”
“嗯。”
君祺也是有些茫然,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迫离开了鬼界。
崖香自己待了一会儿后才走去后殿,见染尘正在啃着一个果子与落羽说话,她倒也没有避讳什么,而是直接开口问道:“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想起来了吗?”
“我问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染尘尴尬地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战场,但碍于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过精彩,所以只走到了门口处就停了下来,假意看着外面风景实则继续在听着。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他能回来,现在我将他还给你了。”
“你知不知道,他回归神位之时,就是你命丧之时!届时他会拿回他所有的魂魄,而你连个吸血鬼都做不成!”
“我知道。”
“命簿上写着,只剩两年!”崖香看着半倚在床上的人,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就只有两年的时间可以活了!”
“我知道。”
“现下我的状态根本无法将神身给你,你这就是在自寻死路!”
“我也知道。”
他这样波澜不惊的态度让崖香很是不解,所以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是要拿命来和她置气吗?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与我商量就要这么做!”
“因为我知道你最想要的就是他回来。”
被气得有些耳鸣的崖香抬头闭着眼睛说道:“明明你也知道可以和他共存。”
“爱你这件事,我不愿意与人共享。”
门外的染尘放下了拿着果子的手,他微微侧目看着里面越发虚弱的落羽,这人看似病病歪歪,实则爱得最热烈,别人都是靠着机缘巧合和心思算计,偏偏他要拿命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虽然这样的行为他不太认同,但也不得不佩服他如此轰烈的做法,用性命来换取心爱之人的原谅,他这是一场不会有翻盘机会的赌局。
落羽知道她很生气,所以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指:“你若要与我生气的话,我们就又浪费了一天。”
意识到接下来的场面会非常不适宜观看,所以染尘急忙将门给关上,快步离开了这里。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轻轻地摇了一摇,她终于软下心来坐到了他身边:“我真的要被你给气死了。”
“那可不行,你得好好活着去做很多你想做的事。”
“你总是这么不听话,就不怕我把你逐出师门。”
闻言笑了一下的落羽费力地起身靠在她的肩上,感受着她消瘦的肩膀和淡淡的梨花香气:“那正好,我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这落羽的性子实在是太过极端,要么就想着要肃清她身边的人独自霸占她,要么就是拿命来玩,就为了让她没办法再去计较之前的事情。
说他蠢的话没人会信,毕竟现下他使的这一招的确让她没法再生他的气。
命都要作没了,还换回了水神归位…
“你是从哪儿找到这个法子的?”
“师傅,我好困…”落羽不肯回答她的话,只是倒在她的肩上撒着娇:“你让我靠着睡一会儿好不好。”
“好。”
说完,他还真的睡了过去,许是体内流失的灵力修为太多,还有一直护佑着他身子的水神魂魄也丢失了一大半,所以此刻的他应该是强弩之末了。
看着他又开始变得枯黄的头发,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抚上了他的背轻轻拍着。
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明明就是个心思深沉又手段极端的人,偏偏在她面前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一样可怜,时不时还作天作地的搞出些动静来,真是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他。
从一开始那个弱的三步就要倒的伊桑侯爵开始,他就用着各种法子缠上了她,从而一步一步走近身旁,再一步一步走进她心间。
知道她顾虑多,所以就要下手弄走她身边的人,也正是因为她无法原谅,所以他就用性命换取水神的方法来道歉。
她当初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