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只会觉得他幸运,遇上了一个能开发天资的师傅,让他不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就可以拥有神仙修为,但殊不知他却根本不想有这样的跨级提升。
因为每每闭上眼睛之时,他总觉得高伯爵又回来了,又开始拿他做一些不知名的事了。
但睁开眼睛之后,他却又剩下了孤零零的自己。
他那毕生追求的温暖,如今也被他自己给作没了,只剩下一堵永远也无法跨越的气墙挡在他前面。
“羽公子,想不想和我聊聊?”尚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没准儿我能帮你开解开解。”
尚景的的确确是好心想要替他开解开解,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和他与崖香交好,就能成功成为自己崇拜对象的朋友。
落羽并不想和外人说自己的心事,但现下也知道必须要和他交好,这样他才能在崖香面前多帮衬自己几句。
所以也没再拒人千里之外坐去了一旁,替自己斟上了一杯茶慢慢喝着:“说起来,我与师傅相识已有许久…”
崖香虽然回到了西方地界,但却没急着回去宫殿,而是来到了神庙之中。
这里荒芜得让人有些心惊,就连她曾经落下的结界都已经被抹去了部分线条,只剩下一副有些残缺的阵法图。
挥开结界,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来到了高伯爵的葬身之处。
他依然还是一块死物停留在原地,而这里也因为长久没有人来而遍布着蜘蛛网。
抬头看着那些洞壁上打斗留下的痕迹,她飞身跃了过去,右手拿出噬骨扇对其猛地一挥,算是将这里所有她来过的痕迹都给抹灭了。
出来之时,她下意识地走到了神庙之中,看着面前一个已经凹陷进去一个坑的软垫。
落羽曾经就是在这里日日夜夜祝祷的吧?
右手幻出一团灵力打向软垫,周围的场景突然开始发生起了变化,所有的颜色都开始消退,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跪在那里。
她寻了这里残余的气息打开了过去的画面,看到了在她假死后,落羽在这里的场景。
任凭外面日升月落还是风起雨停,他就似一尊雕像一般一直跪在这里,一日复一日的熬着。
人界的时间总是流淌得格外缓慢,所以他的衣角有时会被蛛网给盯上,又会因为天气的变化而离去。
但是只有他,一直守在这里没有离开,至于他在守什么,没人能够知道。
突然场景有了别的人出现,是曾经的崖香和落羽来到了这里,那是他们第一次因为混沌珠而来到了未来,所以此时与彼时相见,终于明白了曾经为何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原来不仅仅是她,落羽同样哀怨着无法更改过去或未来,而上苍更残忍的就是给你看了既定的结局,却从来不给你任何改变的契机。
强大如她,心狠如他,都一直被困在命运的棋局里,从来都没有挣脱出来过。
看着落羽几乎是声嘶力竭想要抓住她的背影,她开始承认自己的确心软了,但对他的怨恨却无法停歇下来。
回想到她初次带离他出地牢时卜的卦,她立刻开始掐诀重新开始算了起来,毕竟她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走向,所以命盘应该也会变才对。
不出意外地,落羽那条线还是与她一直交集,但在冥冥之中似乎有另一条暗线也缠了上来。
那条查不清是谁的暗线最终汇入落羽的命线之中,与她一直平行前进直至世界尽头。
难道…
手指因为惊吓而松开,命盘也随之不见,她看着落羽重新跪回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孽缘啊孽缘…”
命运的改变让她的命盘也复杂了起来,偌大的万千世界,她似乎只似尘埃却又注定闪耀。
回头离开,这些过去的画面也开始消失,她踩着雪走在一条宽敞无人的道上,感受着每一片雪花的亲吻。
越是离那座宫殿近时,她的身影就越浅,直到整个人都隐入了大雪之中,也没人能察觉她从这里走过。
尚景与落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其实他们也没有聊什么有营养的内容,但尚景就是忍不住被带入了落羽的悲伤情绪之中。
因为天气的寒冷,手中的茶很快就冷了下来,但碍于两人都有充沛的灵力,所以可以透过手心再把茶水给热起来。
落羽看着手中的茶杯,突然轻叹了一声:“我一直都记得她爱吃的是什么,不爱吃的什么,喜欢用哪种纸笔,走路节奏是什么频率,对人说话的语气…”
“看得出来,你已经将她的习惯活成了自己的。”
“但是…我却只能远远的看着她。”
尚景听他讲了许多戳人的小细节,终于忍不住了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她看不见你?”
“因为一个诅咒。”
“什么诅咒?”
落羽似乎又看到了她身染鲜血的身影,那块胸口空洞地方一次又一次刺痛着他的心:“神的诅咒,永生不复相见。”
“这…”尚景刚刚瘫坐了回去:“的确无解。”
“所以注定我永远都无法靠近她?”
“嗯。”
“呵呵…”落羽露出苍白无力的笑容:“我多么想回到过去,哪怕只能做一个在赤云殿下夜夜守着她入梦的下人。”
“人总是在悔恨着过去,却忘记了珍惜当下。”尚景侧目看着他:“至少她还在不是吗?”
“是啊…若不是这一点的支撑,我只怕会化为一座神庙中的塑像,和无数的血族一样在沉睡中度过岁月,毫无意识地等着与天地一起覆灭。”
尚景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自己的崇拜的上神和她的徒弟有这样的结局,他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
“尚景神君,一个神濒死时的诅咒,天下无人能解。”
“的确无人能解,包括上神她自己也不能解,但是我们可以想别的偏门啊…”
“偏门?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