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魂一魄不是后来去到他身上的,而是曾经长言去镇压妖族之前散去的那一魂一魄…
崖香的头突然疼了起来,她捂着头蹲去了地上,脑海中的许多画面开始滑过,最终定格在她去窥天机的时候。
那时候她看到了落羽的身世,他的母亲是东方的三品上仙,为了追求爱情跟着他父亲去了西方大陆。
可是她哪能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父亲的阴谋,他只想造出一个能沐浴在阳光下、能修炼东方术法、甚至能拥有神身的血族,之前的兰斯失败了,落羽却成功了。
落羽的成功,是因为他并不单纯是一个上仙诞下的孩子,更是因为铸就他血肉的是一位上神的一魂一魄…
他的年纪是三万岁,他天生能修习阵法,他甚至能幻化出淡蓝色的灵力…
所有的细节瞬间在眼前铺开,此前看得不太清楚的天机,此刻也犹如被刻画在脑中一般开始一一浮现。
到底是他父亲铸就了他,还是长言铸就了他…
“啊…”崖香捂着头痛苦的大喊着,剧烈的头痛让她不得不面对着这个一直未被发现的现实。
另一边的假落羽也因为逼出了那一魂一魄而渐渐化为一具灰色的尸体,身子也慢慢凝结成灰石,平白地来了一阵风,就化为粉末消散在空中。
“不要!”她急切地想要去抓,却发现只能抓住一片虚无:“不要…”
明明这一切都是假的,心痛却很真实。
“他不是长言…他只是落羽…他不是长言…”
崖香血红色的眼睛近乎妖冶,双手也渐渐长出了作为鬼君独有的红色指甲,长长的指甲扣进地里,将她的指尖磨出了鲜血。
那些血液如同有生命一般地凝结成一个印记,和她额头若隐若现的彼岸花遥相呼应,渐渐驱走了她的头痛。
这世上的事总是阴差阳错,落羽的出现就像是一个被硬生生打乱的章节,影响了太多的后来。
当初在水城时,她未能发现长言的魂魄有错漏,但却忘了为何他只能是鬼身,为何他的鬼身之上总是缺失着一块,为何他的脸上总是用蓝色的水流修补着…
这一切都因为那缺失的一魂一魄连他也找不到,因为已经化为骨血去了落羽身上。
食指的指甲因为她的过度用力而折断,十指连心的锥心之痛让她浑身还是发抖…
这神渊的考验果然是心劫,果然是所有人都过不去的心劫。
假落羽的下场她也看到了,只要她还妄图召回完整的长言,那么他就必定会像假落羽一样化为飞灰,无处可循。
动情,也是一种原罪。
跪在地上无声的哭泣着,她突然想永远留在这里,只要不去面对这个两难的问题,那结局便永远不会出现。
什么天下大道,什么男女情爱,什么还恩故人…她都不想管了。
玉狐自从踏入那个水池塘子后就越来越尴尬,因为水池塘子一直是水池塘子,而周遭也只有他一只狐狸在这里游着。
什么都没有…
游得累了他就平躺在水面上随波逐流着,就在他看着没有上限的天空时,他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位“老神仙”——长言,他来了这么多次,每次都能经过考验,所以他的心性是该有多干净呢?
或者说,他对取舍之间早已有了抉择?那他拿女娲石又是为了什么呢?
就这样想着想着,玉狐险些睡了过去,直到耳边似乎听到了崖香撕心裂肺的声音,他猛然惊醒从水里坐了起来,却发现身侧根本没什么水池塘子,他只是坐在坐在一块空地之上。
四周到处是漂浮的灵气和白雾,而声音传出的方向像是正北面!
“正北?死门!”
玉狐急忙爬起来朝着声音的来处跑去,终于发现了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崖香,他慢慢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背:“你没事吧?”
她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狠狠地抓着地面,直直将中指和无名指地指甲也抓断。
“喂,你疯了玩自残吗?”玉狐急忙蹲在她身前,撕下干净的袖口替她将手指包好:“你这手不要了是不是?”
而崖香像是没有了意识一般,只是自顾自地扯开他刚包好的地方,再次抓向地面。
“完了完了,真的疯了!”玉狐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摇了摇:“看着我,我是玉狐!看着我!”
目光有些呆滞地抬起头,崖香终于在看到他那张正宗的“狐狸精”脸后清醒了一些:“你怎么也来了?”
难道心劫还没过吗?
崖香面色有些苍白,她一直盯着假落羽消失的地方不说话。
“难道是傻了?”玉狐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烧的迹象,抬手想用灵力时却又使不出来,最后发现就连探脉息都做不到时才终于放弃,将身量纤纤的她横抱了起来:“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你,但你可别误以为我对你有意思,你这种凶悍的女人可不是我的菜。”
崖香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菽离在那边。”
“你能自己走路不?”玉狐垂头瞥了一眼,见她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后气得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要累死本狐吗!要不是看在只有你可以给我续尾巴的份上,我绝对把你丢在这里!”
走出去两步后,玉狐又停了下来,倒不是觉得怀里的她重,反倒是觉得她轻得有些不正常:“你不会是要死了吧?”
尴尬地左右看了看,玉狐这才腾出一只手在她袖子里摸了摸,找到了天君给的瓷瓶后打开,一股脑地倒了半瓶在手上,看了一眼她紧闭着的嘴巴:“不是吧…这要怎么喂药?”
玉狐突然觉得自己面临到狐生最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