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崖香双目赤红,左额间出现了一朵彼岸花的红色血纹印记,她轻拨琴弦,再次毁了祭余下的两魄:“本尊最后问你一次,兰斯呢!”
“不知道。”
祭这话刚说完,当场灰飞烟灭。
黑白无常赶到时,崖香已经收好了伏羲琴,她伫立在半空之中,目光冷然地看着那把还在挣扎的噬骨扇。
黑无常看见了她额头上的彼岸花印记,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彼岸花现,鬼界出世…原来你才是天定的鬼君。”
曾经鬼界堕入地底深处,就是因为鬼君之位混乱,鬼族逐渐萧条,也在那时就有天象表明,到了既定之日,彼岸花印记会出现在天定的新鬼君身上,而这位鬼君一旦出现,鬼界就会重新出世。
到那时,鬼界将不必再被深埋地底,而是破土而出,紧挨人界。
届时,鬼族不再是孤魂野鬼一族,将会成为三界外最庞大的一族,他们将不再惧怕生眼,也不必再困在地底。
看着已经快要爬到地面的鬼域,黑无常此刻终于相信了这个传说。
菘蓝听到这话后惊讶地看着黑无常:“你这是何意?”
“真正的鬼君出现了。”
崖香的秀发在风中纷扬,她俯首看着已经被岩浆淹没的鬼界,开始闭眼掐诀,既然要闹就闹个大的,将这天地都颠倒过来。
岩浆并没有消退,但鬼界的地面却开始快速提升,所有的鬼界生灵也跟着地面的提升而飞了起来。
她慢慢地向上升着,抬起的双手似乎也在带着整个鬼界向上飞着,不过半刻,所有的岩浆就已经看不到了,只能依稀从裂缝中瞧见它们留在了地底深处。
黑无常抬头看了看:“曾经鬼界的上方,是无尽的岩石,现在…”
“现在与人界只不过一层之隔。”
落羽感觉自己被这速度弄得有些头晕,他需要扶着菘蓝的肩膀才能算是勉强站稳:“噬骨扇呢?”
所有人这才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这件神器之上,之前还似有生命般的扇子这会儿已经掉在了地上,再无半分活力。
崖香朝着虚空伸手,它便听话地飞去了她的手里,挥扇展开,噬骨扇依然发出了独属于崖香的红光。
真正的鬼君出现,它这件专属于鬼君的神器自然也该归位。
菘蓝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总以为她做任何事都是无奈的,却不曾想,每一步她都已经计算好。”
落羽看着他那落寞的表情有些不解:“你当真以为师傅是个没心机的傻子?”
“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没想到她的心机如此重…”
推开了落羽的手,菘蓝步子有些不稳地走开:“我回魔界了,不必告诉她。”
既然她早已计算好了所有事情,既然她早已知道了她的结局,那又何必在他面前演这一出戏呢?
方才祭的话他不是没有听到,什么发怒、什么不得已、什么阴差阳错…
不都是为了那个水神吗?
她从来不介意自己是否能活着,自己是不是会被天怒反噬,她介意只是那些人夺走了自己体内的东西——水神魂魄。
方才在与噬骨扇打斗时,他才终于感觉到自己前段时间的反常,那些不得已的言语和动作,还有那些下意识地行为,都是源于体内的那个魂魄。
其实…
那个东西是他自愿交出去的,他知道她放了东西在自己这里,但怎么也没想到是那个东西。
所以兰斯告诉他时,他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考虑就助他们解开了封印。
他恨那个人,就如同当初在水城时,他也想他当场就魂飞魄散再无回转之地。
不是他心狠,而是那些得不到的重视如果给了别人,还不如毁掉。
在这场万年的感情博弈中,他几乎是完败给了那个死了三万年的人。
崖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并未阻拦,既然他决意如此也甚好,感情债这种东西还是及时断了较好,只是有些可惜,她又少了一个知心的朋友。
反观落羽,他倒是很不明白菘蓝的做法,在他眼中,想要的东西就必须要得到,不管用什么手段法子都得留住,如果实在得不到,那就毁掉让所有人都得不到才是最好。
黑无常看着崖香落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朝着她随意拱了拱手:“无常恭迎鬼君。”
“你我不必如此。”
白无常倒是没这么多心思,他笑着走过去看着她:“行啊你,天定鬼君。”
知鸢提着衣摆赶到时,所有的事已经了结了,她也听见了黑白无常的话,所以认命地摘下了那块崖香给她的令牌:“这个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你且拿着吧,本尊对这个位置没什么兴趣。”
“我怎么配拿这个东西…”
她笑得甚是苦涩,好不容易从创伤中振作起来,也打起了精神要好好做这个鬼君,却没想到,这个位置本就是别人的。
“本尊要的只是这把扇子。”
知鸢又往前走了两步,恭恭敬敬地将令牌双手奉上:“我有今日,全得上神施舍,如今尘埃落定,也该是还回去的时候了。”
白无常倒是很乐意崖香来做这个鬼君,这样她便可以无所忌惮地和他们玩在一起了。
且这当无常的日子甚是烦闷无趣,若是有她留在这里,或许会有许多乐趣。
遥想当年,他最开心的,无非就是泗水河畔找这个小丫头玩,如今终于可以回到从前了:“你就拿着吧,你是天定的鬼君,这个位置只有你做得。”
黑无常翻了个白眼,这老白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嘴快的德行?没看见知鸢的样子吗?还真是不怕给她树敌。
“我对这个位置真没什么兴趣。”
知鸢又将腰弯了弯,将那块牌子举到她面前:“还请鬼君收下令牌。”
崖香愣了愣,她是真没有什么意愿要当这个鬼君,所以此刻也是为难了起来:“这…”
白无常倒是十分乐呵地煽风点火:“拿着吧拿着吧,你当鬼君一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