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处理了一窝蜂地抢进广播室的二百五们之后,天已经快要大亮了。为了抢钱,前面挤进来的不止20个,又不服气的开始破口大骂,然后大打出手。
什么哪年哪年你家欠我家一个铁锹,啥时候你拿走了我几个茄子之类的事情全部被翻出来作为打架的理由。
孟串儿和特警们为了维护秩序,只能强制性地规定,时间界限模糊的那几个石头剪子布,并且威胁他们如果再不排队,就取消这次给钱的活动,这才逼得他们渐渐安静下来。
挨着个的登记,要账号,(那时候有很大部分人还没有用微信转账的习惯,尽管全国我们看见的大部分人都已经熟练使用微信和支付宝的支付功能。)然后再用警察带来的电脑登陆网上银行一个一个地转账。
特警们只负责维护秩序,小平头带人在清点赌场的人数和赌资,经侦的人最适合干现在帮着孟串儿的活儿,只不过多少有点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觉。
一切都忙完,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的颜色,清水村今早的炊烟都升起的格外慢些,一夜的混乱不堪让整个村子似乎需要重新整顿。黎明破晓间,但愿升腾的都是希望。
出于保护付康和钱一明的角度,他们两个得带着手铐一直坐到公安局,然后找合适的时机再被放出来。
孟串儿晃了晃僵硬到极点的脖子,转脸问江队:“吴鹏坐哪辆车?”
江队努努嘴:“门口经侦那辆,涂军正在车里折磨他呢,想做他采访,可惜他一句都不说。”
孟串儿一扫疲惫的倦容,推开了还在屋子里不肯散去的小混混们,朝吴鹏所在的车上走过去。
吴鹏一只手被靠在车后排蓬顶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拷在了旁边警察的手上,受到的重视可见一斑。
涂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回头吃力地拿着摄像机对着吴鹏,不知道再逼逼叨叨些啥。吴鹏半闭着双目,脖子仰得高高的,似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所有事都跟他无关。
孟串儿打开后座硬生生挤了进去坐在了吴鹏旁边,吴鹏抬眼望了她一下,继续闭上眼:“孟串儿,我特别好奇一点,把李林和我都整垮了,你图啥?”
“图我爽啊。”
吴鹏睁开眼睛:“你爽?”
“千金难买我乐意啊,我TM的乐意你能拿我咋地?”
吴鹏冷哼了一声:“成王败寇,我认了。我若是不动你跟于小山的关系的心思,当初逼到那个份上,你也不会如此置我于死地。”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输在哪儿,真是蠢得够可以的!吴鹏,让我给你做最后一回老师,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而你,坏事做尽,良知全失,你的所思所想已经不能用‘人’这个种类去阐述。
所以你必须受到惩罚,让你机关算尽反误了性命才算对后来想步你后尘的人一个狠狠的警示。
让他们想到你就怕,怕到不敢轻易把良心扔了。至于你我之间的恩怨,是因为你不了解我的性格所导致的。
当你点燃我性格中的导火索,不把你和相关的人都炸死,我是不会罢休的。所以,”
孟串儿隔着吴鹏对经侦的警察说道:“他跟他的哥哥吴飞,伪造了一个假智能农业概念的公司,叫做春实智农,你们细查,事儿肯定不少。”
吴鹏狠狠瞪了孟串儿一眼,孟串儿笑眯眯地对他说:“莫生气,再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吴池的确是那家教育公司私募的法定代表人,但是那家私募上的2个亿早就不见了。
具体的细节你在受审的时候可以问问经侦的警察同志们,他们一准介绍得比我更详细。哦对了还有,付康、钱一明、吴池都是我的人,我们为了你真的是煞费苦心,这片苦心终于开花结果,还希望你能笑纳。”
说完孟串儿就下车了,多一眼她都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了,吴鹏拼命用头撞车窗,大喊大叫:“孟串儿!老子做鬼也要吃了你!”被警察呵斥了之后渐渐没声音了。
孟串儿颇为不屑一顾,有些人啊,人都做不好,就想做鬼了。
李林和吴鹏都被铲除了,根儿都没剩一个。
孟串儿得忙着寻找新的可以用来做支撑的东西,否则人生会忽然变得很草率,春雨未到花已落,都挺着忙地赶着场子,一顿闹腾,草草落幕,找不到支撑的话,剩下的日子就只能混了。想到这个,她就害怕,怕得直抖。
这种情况下的孟串儿跟谁较量都会赢,因为最后你会发现只要能豁出去跟人赌命,通常都能赌赢。尤其是孟串儿这种,没有啥牵绊和软肋,不把命当命的人。其实每个人的命都是一样的,只是别人愿意附加上其他的价值。
只是现在,连赌命都没人陪你玩了,无边无际的寂寞从胸口涌动出来,找不到办法排遣…怕是未来好多个夜晚,都无眠。
世间公道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一晃又是两年半,这世界早就物是人非事事休,沧海桑田地换了好几个轮回。
当年,地升控股的并购案告吹,少布梦造假接连上了将近半个月各大财经网站的头条,所有细节被挖个底儿掉。
从李林在机场被抓,伪造护照意图潜逃、职务侵占、业绩造假、洗钱转移海外…种种罪名加在一起,估计到这本书结束都看不见这个人了。
证监会把这件事的所有关联人员都移交到司法机关,又查出来一堆其他违法乱纪的事,任军和李林在牢里去做难兄难弟了。
吴鹏的审理是公开审理的,他哥哥吴飞逃到了香港转去国外,被引渡回来一起宣判的。涉hei、ju捕、洗钱、造假、开设赌场…数罪并罚,并且被当成了黑E势力的典型,没有缓刑的话就应该直接把牢底坐穿了。
无所顾忌的孟串儿一门心思赚钱,手黑心狠逐渐不满于单纯的FA把手伸到了投资领域,带着地宇证券一众人马跟小城和陈杰的战争公益基金联手,在业界声名鹊起,提起孟总竟在投行界的地界上全部都得抖三抖。
随着财财财和淘淘越长越大,两只狗子每年过一次生日,跟淘淘姥姥的关系也越发亲如母女,那笔钱早就连本带息如数归还。
张超和李丰隆的家人在她钱赚的盆满钵满了之后,每年会收到来自她的一大笔抚慰金,她谎称是报社给牺牲英雄的福利。
张超的儿子也到了上高中的年纪了,前儿还偷偷给她打电话说交了个小女朋友,这孩子有啥话总喜欢跟她这个小姨说,跟妈妈沟通得倒是不多。
熊样儿找了个老婆,还带到她家里去显摆过,后来老婆跟人跑了,孟串儿在家笑半天;老爷子老太太鬓角边的白发又添了许多,不再催她找对象结婚,在无意中提起谁家的孩子结婚生子都赶紧噤声觑着她怕又想起不该想起的人。
小城这两年的成长是最最不可思议的,每年平均过手100多个项目,他能准确而睿智地判断出最优秀的那百分之3到5,而孟串儿筛到了好项目也会直接丢给他。
所以在这个战争基金的投委会里,小城和孟串儿的话语权越来越重,(孟串儿作为基金的创始人,始终都在投委会里有投决权。)陈杰对俩人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客气和尊重。
小城除了多数的时间在茶楼待着,没事儿就跟孟串儿混一起,遛遛狗,做做饭。
还有个最大的变化,这两年半,任何人听不到她说任何有关于小山的任何东西,这名字是个禁忌,不能碰触不能提。
在偶尔应酬场合的觥筹交错间,会有瞬息而至的恍惚,转眼就被嘻嘻哈哈的盖了过去,谁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这个人更不知道那份爱还在不在她心里,当然,她自己知道。
迷上了喝生普,小城也喝,家里当年没带走的几十箱茶已经被喝得差不多了,那个禅机的女小人儿也从黄色变成了黄褐色,偷喝了不少茶,小城每次说她浪费,她也就笑笑不解释,喝一半浇一半这习惯是改不了了。
“你这一天天的浇花呢?这啥时候养成的破习惯啊,你瞅瞅它,变色了都。”小城叼着烟在孟串儿家里的小餐桌前抖腿——那是从前那个人的位置。
“你懂个屁,别TM的抖了,男抖穷你不知道啊?”
“对,又骂我。我这不闲的吗?要不咱俩去看个电影啊?”
“有病啊?你去找你那个小主持人去,别整天在我这瞎胡混。”
“找她干啥呀?我可不敢了,看着你我都吓死了,这辈子我一个人潇潇洒洒的吧,我可不瞎整。真的,看电影去吧,最近有个电影叫《半生归途》,评分老高了。”
听到这个名字孟串儿心里咯噔一下子,不可置信般又问了一遍:“叫啥?”
“《半生归途》,咋地了?”
“编剧是谁?”
“那我哪知道啊,都关注导演,演员,谁关注编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