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畅是真的有点急,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一倍:“做市部门一直都是周总来直接负责管理的,据我所知我们做市投入最大的一笔在赢肖教育这一单上,做市部门差不多投了这家公司有5700万,
当时做市有一个经理对这个项目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但是这个经理没过几天就被找茬开除掉了,所以后来就不太敢有人再对这个项目说三道四,
不仅如此,地宇证券的所有附属的直投机构在看了做市部门对赢肖教育的研究报告后纷纷跟投,再加上市场上一些零七八碎的资金,赢肖教育拿到了将近2.4个亿的定增,
这个赢肖教育又私下里建了一个私募基金,把定增来的2.4个亿其中的2个亿都放在这个基金里,却又不投啥项目。而这个基金的法定代表人就是吴池!
姐凭你的智商不用细想就知道基金背后由谁控制,若是没有巨大的利益驱使,周总这种从来不在任何一个项目上留心的人怎会使尽各种手段把地宇这么大规模的钱扔进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项目里?
更何况赢肖教育在半个月前就出了公告,它的实控人被限高了,给出的书面理由是:未按执行通知书指定的期间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给付义务,因此采取限制消费措施。
赢肖教育已经接受了IPO辅导,在这个关口实控人居然被限高,证明实控人涉及到巨额的非可控资金纠纷,如果我所料不错,赢肖教育的半年报将会非常难看,会计师可能都会给不出审核意见,
一旦无法出具半年报或者只能出具非标准意见的半年报就意味着这家公司彻底崩盘,到时候所有投资过它的机构会蜂拥而至争抢优先回购,地宇一定是损失最大的那个!
姐,让你接管做市部门,往小了说是想让你去背锅,往大了说我甚至怀疑周沙璧有想潜逃的打算!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跑了,总要有人去当名义上的负责人,谁负责做市部门谁倒霉,首当其冲就会被当成替罪羊推出去!
姐你要抓紧想办法!咱不能坐以待毙啊姐!”
于畅此刻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原本在这个安全出口的楼梯间怕别的同事听见还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说话,最后两句声音陡然抬高,任凭身边的婷婷一个劲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他也没忍住。
这孩子…到底是对我有人性尚未泯灭之愧疚和感情,还是唇亡齿寒在担心他的舅舅钱一明呢?毕竟如果一旦自己倒了,凭钱一明那么多年都没能斗倒周沙璧,少了一个异军突起的优秀的抢食者,地宇总部也许就真的不会选择对周沙璧下手了。
没有特别必要的事情,每个平台都会以维稳为主,前提是周沙璧没有潜逃的念头的话。
而如果于畅的担心一旦成为事实,周沙璧人间蒸发,被不被天网恢恢的警察逮到暂且不提,孟串儿被推出去顶雷,地宇证券得平地起多大风波?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每个不是特别蠢的人就十分清楚,更何况若是这么接二连三的出事,为了稳定动荡的局面,最最有可能的就是总部空降一个雷霆手腕的部门一把手来。
那跟把周沙璧自然斗掉的局面是截然不同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周沙璧一个完全没有嫡系的尚且这么难缠,直接空降一个有一堆嫡系的怕是钱一明会被直接踢出去也说不定。
钱一明和孟串儿在忙着斗争,谁都没有把真实的业绩释放出来,在总部的影响力根本不够,只怕是赢肖教育的雷爆炸的速度比这两位释放业绩的速度还要再快一些。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在资本市场,就算有铜墙铁壁都会被人凿个洞出来释放风声。等到半年报出来人尽皆知崩盘之前,资本市场肯定早就风声鹤唳了。
其实无论是钱一明,付康还是孟串儿,在最初来地宇证券的时候都抱着对新平台的向往和渴望,打算大干一场。无野心不投行,但是内部争斗成这个样子其实是每个人都被周沙璧整出的小合伙人制度逼上了梁山。
在这里,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在长期的压迫和高压竞争下,每个人的心思都或多或少地产生了一部分变态。
变态是变态,不是智障和蠢呆。钱一明和付康脸上在那一瞬间浮现的是焦灼不是幸灾乐祸,孟串儿看得十分清楚。
所以于畅无论出于不为人知的私人目的还是日月可鉴的耿耿良心,他刚才所说的一定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婷婷登时就急的快哭了:“姐,咋办啊?你快想办法啊!!这个周SB,如此阴险狠毒,难道我们上辈子抱他家孩子跳井了吗??”
孟串儿拍了拍婷婷的后背问于畅道:“这些连我都不知道,你一个刚刚研究生毕业的比我还晚来地宇证券的是怎么知道的?”
于畅连万分之一秒的犹豫都没有:“姐姐你忘了?我跟婷婷一样是特殊关系进来的,我们都不属于普通的应届毕业生,而我比婷婷更多一层关系,我有个亲戚算是地宇的高管。”
婷婷一脸狐疑:“哪个亲戚?怎么听都没听你说过?”
于畅一本正经回复道:“不跟你说是因为不愿意让你小瞧我的能力,以后我也不想说,因为我做事是凭本事,不是凭关系。”
于畅这个话不算骗人,他进地宇证券理论上是他父母打了招呼,但是于畅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打招呼,他觉得凭借自己的实力就可以直接进门。
这小子脑子真快,估计在座位上就已经打好了全部腹稿,并且对孟串儿是知根知底的了解,了解到孟串儿要问什么都已经事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好回复了。
但是疑点就是,回复得实在是太快了。说问题的时候语速就快,回复孟串儿疑问的时候语速还要更快一些,连结巴都没有,一字没错。
孟串儿沉吟了一会:“法定代表人直接从天眼查、企查查这种类似的软件都可以查到,要验证是不是吴池很容易。
但是吴池是不可能配合我们说出真相的,他是既得利益者,他不配合,我们就没有把柄去跟总部说。”
于畅回复说:“吴池就是一条狗,永远不会对任何人忠心,而且凭他那个智商和几乎为零的专业素养,只要让吴池相信周沙璧要潜逃,他不会帮忙背这么大的锅的。
只是姐,我们如果去找吴池,他不会相信的,不相信又打草惊蛇惊了周沙璧,怕是再想拿口供或者证据就难于上青天了。”
“你的意思是?要联合付康和钱一明?”
于畅点点头:“钱总和付总只要不是脑子进水了,就一定会帮我们这一遭,因为他们两个对这个雷的大小可能比你还清楚。
坐视不理对他俩没啥好处,更何况现在这个项目的督导是付总在负责,当年这个项目的融资钱总多多少少都有参与,现在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你们三个联手踢掉周总。让周总一个人去背锅!”
孟串儿沉吟不语,婷婷在旁边着急道:“姐,我觉得于畅所说句句可行!”
于畅咬着嘴唇,眼神闪亮:“姐!别犹豫了姐!人家都把炸弹放在你脚底下了,一点导火索就爆了!”
“走,找付康和钱一明去!”孟串儿用脚踩灭了烟头,捡起来抛出一个弧线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