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柳树都已经开始抽芽了,嫩嫩的,满心满眼都是整个世界的新鲜的绿色。马路上的雪也已经化得几经不见。
古人总说思春,现在这词儿有点贬义了。但是人的心情在春天里是比较容易活泛和悸动的。是个适合说爱的季节,如果不是去见吴鹏的话。
还有两天就开庭了,淘淘姥姥在上周就已经把500万打给了孟串儿,孟串儿让小城约了吴鹏在茶楼,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这个货了。
孟串儿直接让小城瞒了于小山,她跟小城晃晃悠悠地进了雨山茶楼的办公室。
穿了一套黑色西装,把头发做成了渣女大波浪,胸前别了一个香奈儿的钻石胸针,黑色的直筒西装裤包裹着孟串儿的大长腿,最关键的是她踩了12厘米的高跟鞋。
加上孟串儿净量170的身高,比吴鹏能高一个半头。小城看着昂首挺胸的孟串儿直咧嘴:“大姐,你不怕一会上台阶的时候摔死啊?”
“你懂个屁!这叫气场!”
“唉呀妈呀,你这气场就靠个头撑着呗,那你踩个高跷得了呗?那气场成是比你这玩意高了!”
孟串儿怼了小城一杵子:“你特么再抬杠,我就用这双鞋的跟踩你脚丫子上,你信不信我能给你戳穿孔了?”
小城赶紧闭嘴不吱声,这位姑奶奶绝对敢下脚,自己得瘸半个月,还是让她有劲儿踩吴鹏吧,吴鹏欠踩。
吴鹏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门锁着他没钥匙,原来也是有的,小城把锁头换了。能不能进这个房间吴鹏本也就是无所谓,人嘛,聚散离合总是缘。
他先听见高跟鞋“嗒嗒嗒”的声音,好像空荡的走廊里即将上演一部恐怖片。心里明镜儿似的,今儿大概率见不着于小山,肯定又是那位女魔头出面。
吴鹏是打心眼儿里膈应孟串儿,长了一张尖酸刻薄的脸,薄薄的菱形唇一张嘴就惹人厌烦。他有时候也是很佩服于小山,就孟串儿这种女的,扒光了搁旁边有一点反应都算他输。
哪里有竹子的风情万种,软玉温香…吴鹏咂摸咂摸嘴巴,竹子也是个小贱货,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吴鹏满C城搜罗了一个月无果,又杀回竹子老家去发现她全家都搬走了。
想起孟串儿吴鹏恨得牙根痒痒,一想到竹子还是会心里痒痒,像有只坏坏的小手从这头儿挠到另一头儿。
吴鹏摇了摇头,看到了能有一米八几的孟串儿,腿长得简直不像样儿,还专门画了个吊梢眉,眼线都飞檐走壁的。
其实长得还…颇有御姐的那种范儿…呸呸呸,就是丑比一个,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觉得今天的孟串儿很有范儿。
吴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呦,小城,你换主子了?你的女主子比你的男主子难伺候吧?”
小城气得向上前一步,孟串儿扯了他一下衣角:“小城没当过奴才,所以脑子里没有主子的概念。所以吴鹏你的女主子,就是那个于小山的小迷妹叫啥竹子的不让你伺候了?看来你伺候人的本事不咋地啊?”
吴鹏脸撂了下来,咬牙切齿道:“孟串儿,甭特么跟我逞嘴上功夫,两天之后开庭了,最好跟我那个半死不活的哥说一声,最好本人亲自到场,有事也好协商。”
“啧啧啧,于小山也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他会委托律师,跟你扯个几年的民事纠纷,反正他这几年也想在家好好写书,名下的财产也被你倒腾干净了,所以无所谓限高不限高的,你请便吧”
孟串儿说的嘻嘻笑,小城开了办公室的门,吴鹏刚要往里迈步子就让孟串儿一把给拽后面去了:“主人还没进去呢,您这也忒不识抬举了。”
说着踩着高跟鞋一脚踏了进去,大踏步走到沉船木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吴鹏随后跟进来坐在陶然忘机那副字下面的沙发上冷笑道:“所以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过嘴瘾的?”
“当然不是,我今天是来赏你钱的。当然了这得看我心情,我心情要是忽然不好了,这笔钱咱们就拖着吧,小山不急,我也不急。不如,你给我表演个狗吃屎?表演得姑奶奶开心了,就一次性把500万赏给你?”
小城噗嗤一下就乐了,串子的气势悠然自得,有一种把吴鹏当猴子耍的感觉。还钱还成这个样子普天之下大概只有这位小姑奶奶能办出来了!
吴鹏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当天被她扇过巴掌的脸居然重新开始火辣辣地隐隐作痛,真特么是见了鬼了,这个女人一辈子都不想再打交道!如果能杀人不犯法,吴鹏第一个,亲手掐死她。
他清楚孟串儿今天是来还钱的,但是在他心里这个女魔头说话一个屁三个晃,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而且自己手里不再有合同,没有办法直接让于小山以诈骗罪坐牢。
而且吴鹏仔仔细细地咨询过律师,如果孟串儿有心纠缠,最多可以拖他3年再还钱。本身流程就慢,孟串儿也没有联合签名,于小山名下财产鸡毛都不剩,就算限制高消费他跟个王八似的整天缩壳里自己可真是逼招没有。
但是她摆明了就是在羞辱,可是如果自己忍不了,她会不会真的抬腿走掉不还钱了?但是就算能忍,也特么不可能给她表演什么狗吃屎,给她表演个回扇耳雷子自己应该比较乐意。
想了好一会,吴鹏平静下来,望着笑吟吟的孟串儿,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住自己不骂脏话的冲动缓缓说道:“嫂子,今年我是真的难。就算你跟我哥有再多对我不满的地方,毕竟我也没有真的算计到我哥什么。
合同你偷走了,这笔钱等于我一分钱利息都没要,让我哥把你从战场上给救了回来。哪怕算上最正常的利息,我哥那辆车的差价是不是也出来了?
嫂子你无论过程上有多怨恨我,结局是不是我说的这样?你凭良心说,是不是从我这1000万里,受益最大的就是你跟我哥?
而我呢,拿了钱,救了你,还没落下任何好,让嫂子你如今这么羞辱,我也是顶天立地一个爷们,我尊重我哥跟嫂子,也请你们尊重一下我。”
孟串儿斜叼着烟,牙花子一顿一顿的,烟也跟着一顿一顿,活脱脱一个女流氓的样子。听完吴鹏这些话,把二郎腿一翘,都搭在了桌子上。
冲着吴鹏的方向吐了一个超级大的烟圈,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小城问道:“我觉得吴鹏说得还有点道理,你觉得呢?”
小城摇摇头:“他就是个孙子你别被他蒙蔽了。”
孟串儿把腿拿了下来,走到吴鹏面前居高临下道:“我呢,手头项目比较多,最近的确没太多心思跟你胡扯,要不这样,你亲手签一个条子,证明你跟于小山以后再无任何一分钱的瓜葛,我手里这张500万的卡就赏你了。”
吴鹏愣了一下:这么简单?还以为要耗上很久,这也太快了吧。
还来不及仔细合计,孟串儿在他面前晃了晃那张卡,把纸跟笔都放到了吴鹏面前,吴鹏写下了一千万元人民币已偿清,从此再无任何一分钱的金钱往来。
孟串儿收了条子甩给他那张卡:“验完金额你滚吧,不用想着偷条子,这屋的监控我会留存的。”
“不用验了,我相信嫂子。”吴鹏转身拿卡走了。
刚出雨山茶楼的门儿,吴鹏被料峭春寒的风灌了一脑门子,有点清醒了。这里面绝对有炸,于小山和孟串儿都不是息事宁人的性格,自己跟他们早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若是孟串儿真像表现出来的这么气定神闲,就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给出这500万,慢慢拖几年让自己跟每天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不好玩吗?
联想起那天呆呆傻傻的于小山,吴鹏越发觉得蹊跷和诡异,他给任军打了一个电话:“任总,您跟李总汇报一下,我总觉得,于小山的精神可能出了点问题。你们那边看看能不能查出他的就医记录,我是说,如果他去看过医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