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商哈着腰谄笑地解释到:
“是这样的,这宅院的前主人希望把宅子优先卖给读书人,但您知道的,那些读书人个个不事农桑,哪有钱买得起这么大的宅院啊。”
“这不您来了嘛,刚好有钱又符合要求,小的对郡守那边也好有个交代。”
“那你也不用激动到拍脑袋啊,疼不疼?”
“嘿嘿,小的不疼,就是想请先生把这几句教给我。”
这牙商却是存了用竹林在富人和士人中间做营销的心思,至于他们会不会买账一点也不担心。
这些人附庸风雅很久了,哪个不知道整个寒王国就属这些富人和士子的钱最好挣?
“哦?”
“您要是同意,那这次交易的抽水小的我就只要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返给您。另外,价格方面我也可以帮你试着去协商。”牙商咬牙道。
说归说,其实他还是很心疼的。
要知道这600两的宅子要是能卖出去,抽水得有个十五到二十两,这笔钱足够一个普通农户十年八年的日常开销了。
即使返还一半也够他心疼一阵子了,可谁让他手里还拿捏着十几套带竹林的小宅院呢?
叶衍有点跟不上牙商的思维,他正要询问些什么,却见竹林背后忽然走来一名少年,口中抑扬顿挫地吟诵道:
“好一个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叶衍看向来人,大概十二三岁左右,唇红齿白、样貌精致。
他的头上梳着双丫角发髻,胸前挂着块长命金锁,身上穿着一身合体的朱色缀边深衣袍服,上半身还另披着件毛茸茸的灰色薄裘外衣。
下半身的衣服前附着件锦绣的黻下垂,腰间以天蓝色丝线别着一串羊脂般的白玉佩,脚下穿着绸缎软鞋,一副标准的富家子弟打扮。
“这位是郡守家的孩子,从小在这里长大。”
见到他,牙商匆匆给叶衍介绍两句,随后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热情的招呼道:
“哎呦,我的小公子哟,您怎么又来啦?”
少年一瞪眼,满脸不悦。
“我听说这套宅院还没有卖出去吧?这里暂时还是我家,我难道不能来吗?”
牙商讪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就快就要与小公子你缘尽了,因为这位先生即将买下它啦!”
“是吗?”
少年绕开牙商走到叶衍身前,仰起头用审视的目光狐疑地望着叶衍,道:
“我父说卖给读书人,这人是读书人吗?”
“怎么不是?这位可是寒都来的读书人!”
牙商明显急了。
“而且我说小公子,您就别来瞎掺和了,卖这座老宅是您家大人的意思。”
要被这林公子把叶衍给赶走了,那他不止是今天白忙活,而且以后还不知道要为这宅院跑腿多少回。
“那又如何?我父亲还说要卖给读书人呢,我不得把把关?”
少年不客气地反驳道。
“至于他是不是读书人,我试了才知道。那人,这牙商说你是读书人,那么我便考考你!”
说完,他也不等叶衍表态,自顾自地询问了起来:
“礼云:‘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礼又云:‘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注1
“这两句矛盾之处何解?”
两句话都是出自说礼,前者的意思是说为人不可以傲慢,不可以纵欲,志气不可太满,享乐不可太过;而后者却又推崇充分发挥人的天性,尽人性尽物性。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看,它的意思与前者冲突了。
叶衍能听懂少年的意思,但他这会哪里懂如何分析这些矛盾,毕竟他又没专门研究过说礼,而且自己前世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哲学大家。
他仅仅是翻阅了一遍说礼,并且靠着出色的记忆力记下了里面的内容而已。
他现在处于知其然的初级阶段,至于为何所以然,这不是他该研究的。
不过他可不会被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给将住军,当即讥笑一声,道:
“哪冒来的孩子,这么不懂礼数?不知道应该先尊重前辈的嘛?”
“你说什么?”
少年的声音提高一些,似乎不满叶衍这么说他。
叶衍的声音也随之拔高,始终保持着盖过少年声音的势头,从气势上就先占据了上风。
“我是说长幼有别、先后有序,不能你先考我,得我这个长辈先考考你才行!”
“考我?”
少年轻蔑地笑了。
“谁不知道我林少荣是旧周城有名的神童?”
他自信地昂着头,偏过头侧脸对着叶衍道:“你问吧!”
“噢,神童啊!那我得问个难一点的!”
叶衍嘿嘿一笑,看这孩子臭屁的模样,估计是没见识过地球人的刁钻,所以他也不打算手下留情。
“那我问了啊,听好了!”叶衍道。
“男人身上有一个部位,常常包裹在软皮之下,兴奋的时候它会变大很多。它很脆弱,但有时候不得不暴露在很多人面前。请问是哪里?”
少年脸上骄傲的笑容隐下去了。
这是个什么问题?
礼学经义中哪有这样的问题?
又有哪个读书人会这样问?
林少荣忍不住皱起眉头看着叶衍,这一刻他觉得叶衍不像是个读书人,而像是旧周城城郊处那些没读过书的老农人。
只有那样的人才会在茶余饭后,聊一些没什么文化内涵的话题。
但这样的问题偏偏还难住了他。
他心想:我话都放出去了,切不可认输,不然不是落了面子?
再说了,反正身体就这么多部位,我眼睛往下一一检查不就好了!
想到这,林少荣信心大增。
他眼睛一动,开始逐一检查身体的各个部位。
叶衍交叉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骑马找马。
林少荣低下头,视线从肩膀到双手再到肚子,一路往下探去,等看到下半身某个位置,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鄙夷地瞪着叶衍:
“那人,我敬你是个读书人,这么这般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