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不但漂亮,宫内的人儿也是让人很惬意的。
那芮姬不单单是有着小鸟依人,更是还会有着小性子。
虽然芮姬都生了孩子,不复少女的青春动人,轻盈活泼。但是,高虎却还是被深深的吸引了!
她的举手投足,那一抹慵懒,让人难以自制。
只因为那一抹风情,是高家府上这些子女所没有的!
原本高张给高虎准备的妻,是鲍氏的女子。
实际上国氏的子女,或者是公室的子女,与高虎这个高氏嫡子更配,但是…
周室规矩,同姓不婚,因此只要是周室的这些诸侯国,都要遵守这个规矩的。
这个时候,国高二卿正在制定吞并了田鲍两家的策略,若是一般的家族子弟,娶了鲍氏女也就罢了。
但是高虎是高氏嫡子,又是高张最看好的后辈,甚至都打算直接越过了高虎的父亲高展,将家主之位交给高虎了…
这么一来,高虎再娶了鲍氏女,对高虎的影响就太大了!
这么一耽误,高虎到现在都没有正妻。
至于妾室…
高氏嫡子的院子里,时不时的就会抬出了一具女尸,藏入了家族坟地。
当然,是旁边的角落…
而非周室的诸侯,就没有这个规矩了。
高虎乘着战车,朝着城外而去。
他的左臂齐肘而断,使得他想要装一个假手都不可能了。
偏偏在这个时代,打猎又是一个贵族的日常活动。
高虎失去了打猎的能力,今后就算是想要与贵族们应酬,都是不能了!
但是,高家是谁,这可是齐国的上卿执政!
在高家人的大价钱寻找下,找了一个能工巧匠,给高虎制作了一套特别的弓箭。
在下人的帮助下,高虎将那特制的弓,装入了断臂上。
这东西上面漆着神色的木漆,泛着寒芒的箭簇,更是折射着透人心魄的寒芒。
这东西,正是手弩。
不过,高虎的这个手弩,却是要高级很多。
手弩内部,有用牛筋特制的一个储存箭矢的地方,里面能够储存五只箭矢。
等到他要使用的时候,只需要扣动了手弩上面的一个扳机,就能将箭矢调动出来。
然后拉动牛筋,给手弩储能就可以射击了!
高氏嫡子出行,扈从如云。
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队,驶离了都城,朝着城西而去。
此时刚刚踏入了初春,正是万物复苏,野兽们忙着繁衍生息的时候。
再则说了,这个时候,动物们都饿了一个冬季,浑身的脂肪,早就饿没了。
是以,历国都有法律,春季是不能打猎的。
这不,高虎这一行打猎的架势,被城门吏给阻拦了。
却见那城门吏是一个六十来岁的小老头。
齐国因为靠近大海,所以,常年风力不休。
因此,除非是安居家中的贵族,能够躲避了风吹日晒。若不然,都是要顶着一脸的风霜。
这城门吏的地位已然不低了,都城的城门吏,可是下大夫的出身!
若是放在地方,自然是一地城主的。
“小君子,天地有别,万物有序,此时正是野兽们阴阳交合,生育后代之时,国家早有严令,此时的不得进山打猎,小君子还是回去吧!”
城门吏在说话的时候,心中害怕的不成。
这高氏君子,脾气可很是不好。
听闻这一位动不动就会鞭笞下人呢!
只是他的职责所在,他不能不劝一劝啊!
若是高虎像之前的御鞅一样,只是带着人去了城外庄园,那么他早就放行了!
“滚开!”
高虎正不爽呢。
这是一个什么狗东西,竟然也敢阻拦自己!
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城门吏的眼睛都瞪圆了。
有辱斯文!
“小君子说的什么?”
城门吏脸上的阴霾一片。
该死,纵然高氏势大,但是,也不过是臣子罢了!
他纵然只是一介城门吏,相比于高氏,他就是路边臭水沟的灰尘里的蝼蚁!
但是,纵然他职位再低,但是,也是齐国之臣!
而高虎呢?
他不过是高氏的嫡子罢了!
虽然地位尊崇,但是,可曾在齐国担任了一官半职?
没有!
不曾!
若此,这小子有什么资格呵斥与我?
…城门吏浑身都不好受了。
他攥紧了拳头,张口就要让一众士卒将这小子拉下去,狠狠的打了板子!
但是,话语到了嘴边却是变得软弱起来。
“小君子,我与上卿同殿为臣,孤乃是为了大齐的国法在执行,还请小君子看在这一点博面上,返回去吧!”
城门吏实在是懊恼高虎的言语,是以,话语里面也是带上了几分的恼怒。
只可惜他人微言轻,说出来的恼怒话,也是带上了三分的祈求。
高虎已经怒不可止。
回去?
他就是在家里呆了好些时日,心情烦闷,又不能去宫内找芮姬,这才想要去城外找乐子的!
这老头让自己回去?
“滚!”
高虎从一边的御者手中夺过了鞭子。
他握着鞭杆和鞭梢,手指城门吏。
“小老头,朕见你年长,不与你计较,速速滚开!”
“来人呐,给我将据马搬开!”
城门洞并非是电影里面演绎的那样,进出的人络绎不绝的。
实际上古时候,城内与城外几乎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就算是有人想要进城贩卖木柴,也只是一大早就进城了。
寻常的时候,除了三五商旅,便只有出城的人员。
况且没有身份地位的老百姓,不管是进城还是出城,都只能走城门洞两边的角门。
至于中间格外雄浑的大门,那是给有官身的人行走的。
正因为这座大门平素都是没有什么人行走,是以,城门打开之后,在没人经过的时候,会在城门洞下,放置了据马的。
高虎可是高氏的嫡子,他这么一说,周围的那些戍卒,自然忙不跌的上前,就要移开据马。
高虎厌烦极了,这个死老头,爷今儿心情不好,不要来烦我!
高虎驱车就要出城。
“小君子,你不能去城外打猎!”
哪知道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城门吏,竟然一把上前,拉住了高虎车驾的缰绳。
“小君子,此时正是初春,万物复苏,生灵交配繁衍的最佳时机。”
“小君子此时每射杀了一只野兽,今岁冬季,便会有一个农人死在大雪之下的啊!”
城门吏喋喋不休。
高虎瞬间活了。
他举起手中的马鞭,没头没脸的就朝着城门吏身上抽了过去:
“老东西,找死不成!”
“就算是春季又怎么样,老子想要去打猎,不成啊!”
高虎大怒,一边抽,一边骂骂咧咧。
那城门楼毫无征兆的就被抽了一鞭子,当即衣衫都破了,身上火辣辣的,想来已经抽的起了紫痕。
城门楼都被打蒙了,他正待躲避,哪知道,一阵劈头盖脸的鞭子,就抽了下来。
高虎一边挥舞着鞭子抽打城门楼,一边骂骂咧咧:
“老匹夫,胆儿挺肥啊,小爷的车驾,你都敢拦!”
那城门楼想要躲避开来,但是,狭窄的城门洞里,前后都是高虎的人,他被堵在了城门洞里面。
最重要的是高虎的鞭子又长又重,抽在人身上,当即就起了紫痕。
没几下,城门吏身上的衣衫就被抽烂了,他浑身血迹斑斑,一张老脸,早已被抽的鞭痕无数。
至于头上的兜鍪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甚至,就连挽着头发的簪子,都被打断了,他披头散发的,看起来糟糕极了。
城门洞这边的事情,早已吸引了一众过往行人观看。
甚至,还有人止不住的想要指指点点。
说实话,城门吏和高虎的冲突,虽然城门吏并没有任何的过错,但是,围观的黎民,却是没有说了城门吏好处的!
“看到没,就是这个老东西,前天我带着我家二丫看病,丫头脑袋的热的厉害,我身上又没带多少钱,这老儿倒好,只是一个城门费,竟然硬是要我先交了!”
“就是就是,这些钻在钱眼子里的人呢,就得这样的恶人磨他!”
人们指指点点,这架势,只让城门吏欲哭无泪。
他不过是奉章办事罢了,焉何这些黎民竟然这般说他。
人群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满脸的不忍。
“可是,这人说的也是不错啊,他说这个时候都是小动物生小宝宝的时候,不能去猎杀啊!”
小男孩一脸童真的话语,只让周围人脸色大变。
一个中年妇人急忙跑了出来,她一把抄起了小男孩,然后脸上堆着笑,伸手却是捂住了小男孩的嘴。
“你闭嘴,大人说的事情,你知道什么!”
夫人伸手携起小男孩就走,丝毫不顾他正在挣扎…
“呜呜,娘,我说的是真的啊,呜呜,你放开我…”
小男孩踢腾着,却是被妇女直接锁拿回家,然后“嘭!”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里面传来了一阵竹笋炒豆子的声音…
未几,夫人又打开了半扇门,小心翼翼的将脑袋贪了出来,对着周围的围观者苦笑一声:
“诸位,对不住啦,小屁孩胡说的,当不得数,你们继续,继续!”
人群再一次喧闹起来。
“晒!这等城门吏,平素最爱刁难我们,为了那一个进门刀币,却是刁难了又刁难…”
“可不是!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城门吏么,真当自己是人上人了!”
“看看,这就是现世报啊!”
“就是,就是,还是上面的大人物好,你看,这现世报就被收拾了不是!”
众人的话语,只让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城门吏一阵心寒。
他忠于职守,自认没有违背了一丝一毫君王的法律,为何会有了这个评价呢?
他可不是像这些公族那样,侵吞了国家的利益,为何会有这个风评啊!
只是,这个时候,那城门吏已经被随后下车的高氏子弟、门客,给踹倒在地,打得头破血流!
城门吏缩在墙角,任由高氏子弟对他拳打脚踢…
他抱着脑袋,就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虾子一样,护住了自己的要害!
头破血流的城门吏,昏昏沉沉的脑袋,想不透这个结果!
田白去了城外。
御鞅是家族子弟里面足足能够排入了前三的顶尖御手。
战车,就是战场上的大杀器,就是陆战之王。
御鞅身为顶尖御手,在田氏的地位并不低,是以,很多田氏的决策,他都是有参与的。
在御鞅的带领下,田白见到了正在庄园里做着刺绣的小姑娘。
因为已经是初春,今日又是艳阳高照的天色,院子里是要比房间暖和的。
那女子恬静的就像是画中的人儿一般,微微西斜的夕阳,照射在她的半边脸庞上。
她坐在靠墙被风的地方,面前的绣架,整洁而清新,一方洁白如雪的丝帕上,绣着一朵黑灰色的枝丫。
枝丫顶端,一朵如阳似血的腊梅正在盛开。
而她的前方,一株腊梅树正缓缓的吐出了新芽。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残瓣…
花期已过…
院内,有一方不过齐胸高的低矮隔墙,这是花园内用来分割不同布局分割的围墙。
正所谓曲径通幽,就是靠这些布局来达成的。
围墙上,田九正坐在上面,两只脚丫不停地踢腾着,手中却是拿着一个纸袋,袋子似乎装着什么。
她正一边晃悠着脚丫,一边在和田七说话,嘴里的瓜子皮,纷飞…
田白的视线,却是停在了墙角的那个少女身上。
夕阳,让她的侧脸变得一片光明,就仿佛是诸天神佛里面披上了一层乳白圣光的天仙一般。
站在田白的这个角度,甚至能够看到了女子脸上细微的绒毛。
那修长而微微带着几分弯曲的眼睫毛,浓密而整洁。
笔挺的瑶鼻上,一双杏眼正时不时的眨动几下。
鼻翼下,人中线挺直的就像是刀削一般,在夕阳下,那皮肤越发的细腻紧致。
一双不厚不薄的嘴唇,微微开启着,仿佛在邀人品尝,有仿佛在窃窃私语。
田白愣住了…
他痴了…
思绪穿越了前年的时光,也是在这样的一个下午,不过那时候是初秋。
就在新生开学的第二天,她踏着斜阳,进入了班级。
这个初次见面,就在某人心中留下了一辈子印象的女孩,是复读生。
她因故休学半年,又重读了初二,就是在那个夏季,他的心,被填满了。
田白眼神迷离。
这是上天赐来弥补我的吗?
素来行事稳重的少年郎,心慌了。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饶是数次见过田七,但是,他何尝将她当做了她!
可是,这一刻,田白只觉得自己强忍了两千余年的坚强,被轰然击碎…
每个男人的心底,都藏有那一抹揪动。
成熟而理智的男人,总是压制下这一抹能够让人疯狂的冲动,去按部就班的过日子。
唯有当某一个被刻意忘却的日子里,午夜时梦中醒来,才会化作了一声悠悠的叹息。
待到次日醒来,却再次平白无事的继续自己的日子。
田白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当他克服了自己,捡起了恶臭坟茔里面的千年尸骨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被任何恐惧打倒了。
但是,就在这个夕阳下,田白发现自己错了。
他是真的错了!
伪装起来的强悍,被一个记忆击打的粉碎,她再一次无情的撕碎了他所有的坚强!
“小洁…”
田白轰然跪倒在地,泪水湿了视线,朦胧一片。
“千年之后,若是我的坟茔出现,你会亲手捡起我的尸骨吗?”
他只觉得自己痛的无法呼吸。
“我最爱的人啊,为何我两世为人,却也不曾将你忘却,你让我梦转千回却又如何遗忘…”
他越想心越疼,声音越来越低,眼前猛然就旋转起来…
田白的呢喃,没有被御鞅听到。
一见到田白滑倒,御鞅当即就慌了。
“小白,小白,你怎么了!”
御鞅不敢拉扯田白起来,只得忙着给他检查身体。
小公子这一次去莒国,立下了那么大的基业,自该凶险至极。
他在家中,可是都听说了,莒国还有人想要刺杀田白呢!
莫不是那些该死的,给小白留下了身体暗疾?
御鞅心慌的快要站不住了。
他顾不得面前还有两个女子,伸手就要扒下田白的衣衫…
田九正坐在矮墙上与七姐分说趣事。
这个小姐姐啊,平素最是喜欢宁静,都是不愿意出去踏青的。
现在正值春季,外面春风吹拂,大地转绿,正是郊游的好时节啊!
只可惜这个七姐,最是不爱这等事情。
偏生,不甚运动的她,身材又那般的苗条,这实在是让田九羡慕极了。
她刚要说那混小子也不知道何时回来,这一次去莒地,却是立下了太多的功劳,回来时,莫不是就会不认识他们的!
还有,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去了莒国,也不知道给他们送回来一些莒地的特产!
当真是无情至极!
哪知道,忽然就听到了有男子在门口惊呼。
她当即就慌了神,急忙从矮墙上一跃而下,朝着自己的绣架跑去。
慌乱中的一抬头,却见到门口正乱作一团似乎是鞅兄长!
而委顿在地的,不正是某个负心人么!
“啊!”
少女的海豚音,响彻了天地。
男人的声音传来的时候,田七并没扭头去看。
这里乃是田氏的庄园,可不是主家那个地方,能够在这里出入的都是田氏的绝对心腹。
这些人,已经不用靠着女色去吸引了。
是以,她们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田七当即连头也没抬,继续做着自己的刺绣。
哪知道田九这丫头,就像是踩到了老鼠一般,叫声刺耳…
听到了田九的惊呼,田七手一抖,绣花针就刺入了白皙的手指。
“哎哟!”
她惊呼一声,低头一看,一珠殷红的鲜血。
她嗔怪田九一身,却见田九傻眼了一般,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好久都不曾动弹。
顺着田九的视线看了过去,田七愣住了。
那个正被鞅大兄揉捏的,不是那人,又是何人!
“小白…”
田七腾的站起,就连一贯整洁干净的绣布掉在了花园里的泥土上,也是没有在意。
“小白!”
少女惊呼一声,慌忙朝着院门跑去。
慌乱中踩到了裙角,整个人扑倒在地,磕破了膝盖、手掌,都不曾在意。
“真笨!”
田九也是醒悟过来,她就像是一只兔子,三两下就蹦跳起来,伸手将田七扯起来。
触手一片湿滑…
她低头一看,顿时惊呼起来:“呀,你受伤了!”
“七姐,你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
田九一边说,一边就要看她的伤口。
哪知道这个一贯文弱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推开了武艺不弱的田九。
只是,在擦破了的手掌,接触到田九的衣衫的时候,女孩皱了皱眉头。
“快救小白,别管我!”
少女虽然年幼,但是,也不是什么事都不懂的。
田氏乃是军事大家,这些年来,每每征战,田氏都必须要参与。
家族里不止一个男丁,明明征战归来,看似无事人一般,但是,等到了家之后,却是轰然倒下。
医者们总说他们是被震碎了内腑,强撑着一口气,回到家的。
见到了最放不下的人之后,这股气卸了,人也就没了…
都在胡说!
少女每走了一步,膝盖上都是钻心的疼,但是她依旧是一瘸一拐的朝着田白走去。
田九于心不忍,想要转回来搀扶…
却被这倔强的少女呵斥:“你快去啊!你懂医术啊,你去啊!”
田七只觉得自己视线都模糊了。
“去啊!去啊!”
她不停地催促…
田九一咬牙,只得提起裙角,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田七直觉的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
家族的那些长辈,一旦睡下了,就没有在醒来了的!
小白,你不要有事啊!
田七满脸的担忧。
血顺着靴子流下,每走了一步,都在地上出现了一片血迹。
她艰难跋涉,一步三挪的走到了门口。
田氏嫡子昏倒的事情,惊得庄园里的一众田氏子弟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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